你要少言多做。凡西京官吏,無論新黨舊黨,都不要得罪,朝廷之事,亦不可議論,軍中之事,亦不可多言,只管按你的訓練條例,練一批真能帶兵能打仗的校尉出來。若是要錢要人,可以給我寫信,我自會為你周全。切記切記,就是不可干涉地方事務。”
司馬夢求正容回道:“學生謹記石相教誨。”
李一俠在旁輕搖摺扇,提醒道:“純父兄雖然文武全才,然而西京精忠學院下屬職事官都是有背景的人物,擎掣實多,此去第一件事,正是要把這些牛鬼蛇神,好好鎮住,方得大展拳腳。”
司馬夢求笑道:“無過兄不必要擔心,小弟自有辦法。”
當下如此這般一說,惹得眾人皆哈哈大笑。
我又對吳從龍說道:“種公來京後,你按理應當拜謁,這中間曲折,子云須有處置。這事不僅我不能去辦,便是無過也不能去辦。”
吳從龍躬身答道:“學生理會得。”
說完這二人,我盯著秦少游半晌,久久做聲不得。
秦少游被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張嘴想說什麼,卻又終是沒能說出來。
李一俠把摺扇收在手中輕輕虛敲,好一會才和我說道:“莫若向皇上薦少游去做臺官?”
我嘆了口氣,說道:“調動太快,終是不行。這事先按下不說吧……”
頓了頓,也不理會秦觀詫異的目光,又說道:“這裡沒有外人,有些話我不妨直說,我輩雖然行事無愧於心,所為的皆是朝廷百姓,但是在外人眼中,你們這幾個人,包括段子介、杜子建,身上都免不了打上石府的印記。你們在外面說舊黨好,人家就會認為我對舊黨好;你們在外面攻擊新政,人家就會認為我在攻擊新政。故此一言一行,大家都要多加註意……”
秦觀聽到此處,慨聲說道:“石相,新政不便,天下皆知,又有何說不得?我輩只須光明磊落,那管別人議論。”
我觀眾人神色,李一俠和司馬夢求微微搖頭,吳從龍眼裡有幾分詫異,顯是認為秦觀這話實在太幼稚,但吳安國和曹友聞,卻有讚許之意。心裡便知這些人從小學著做君子,對於權謀機詐,便是知道,也有點不屑為。但此事若不能在內部達一共識,將來的麻煩,必不止青軒院這麼簡單。
當下我溫聲問道:“少遊,倘若爾輩在外譏刺新政。少遊以為王相公會如何處置?”
秦觀朗聲答道:“學生魯鈍,卻非貪生怕死之輩。義之所在,雖萬千人吾往矣。”
我看到他竟然抱著做忠臣義士的心,絲毫不會權變之術,當下真是氣極反笑,又問道:“少遊這般說,即是覺得王相公定然不會放過你?雖不至會殺了你,讓你去崖洲打打漁那是免不了了?”
秦觀默然不語,只是神態中卻寫著“那又如何,老子不怕”八個大字。
我又問道:“王相公能把你少遊請出京城,你倒想想他會不會把我也給請出京師,讓我去某官做某使?”
曹友聞奇道:“方今明天子在上,也不能是王相公一手遮天吧?”
我問道:“我的資歷,較之韓琦韓大人如何?較之富弼富大人如何?較之歐陽修歐陽大人又如何?”
這三人皆是反對新黨的名臣,結果卻全部被趕出京城,這幾人豈有不知,當下全部不再說話。
我又厲聲說道:“我石某非貪生畏死之人,非戀慕富貴之徒,做不做官,我原不稀罕。但請諸君思慮,方今朝廷之勢,倘無某在皇上身邊周旋,數度修正新法,天下騷動,早已多時也。某非惜身,只是這一身干涉的卻是大宋的興盛與衰亂,某因此不敢自輕也。倘若無石某,王相公任用小人,舊黨諸君子卻只會反對、反對,除了復祖宗之法外,拿出不任何說服皇上的法子。國家朝廷,必陷於此兩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