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觀其為人,屬於豪邁而知文,勇敢而不莽撞之類,倒未必不是個好的人選。
他試探著向種古問道:“種帥以為折可適此人如何?”
小隱君笑道:“折可適乃將種。然而磨礪尚少,一時幹當大任,恐反害了他。”
石越默然頷首。種古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極有才華的人,在沒有經歷磨練前突然放到一個極高的位置上,雖然未必不是一個機會,但更多的時候會導致人心靈的扭曲,使得他進退失據,最終反而毀了這個人。吳安國幸而遇到種古,使他多擔重任,一步步磨練,終於能有今日之聲望與成績。但是相比之下,折克行給折可適鍛鍊的機會,還是少了一些。這樣一想,他不免又有點沮喪。然而兵貴神速,派往河套的人馬越快越好,卻不容他耽誤。
卻聽小隱君又笑道:“若能選一名望地位皆在其上者為正將,以折可適為副,則是兩便之策。折可適心胸豁達,頗能以大局為重,有他為副將,正將則不必限於延綏平夏。”
石越頓覺豁然開朗,笑道:“如此吾有人矣!”
“未知石帥屬意何人?”種古笑問道。司馬夢求也在心中暗暗猜測石越的人選。
卻見石越用手指畫空寫出一個字來。
“章?”小隱君哈哈大笑,道:“章祭酒?”
石越微笑頷首,道:“以章質夫與折可適並往河套,憑他遼主派誰來,吾等亦可無北顧之憂。”
他解決掉一個大問題,心中大鬆了一口氣。又對司馬夢求道:“純父,陝西房之情況,究竟如何?章質夫經營河套,勢必要拉攏當地部族,若有職方館之助,將事半功倍。”
司馬夢求苦笑一聲,道:“學生當盡力而為。”戰爭開始後,西夏對內部的控制也變得加倍嚴厲起來,間諜終究也是人,條件所限,其作為也總是有限的。但石越的話已經帶著責怪的命令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石越只是點點頭,不再多說。他計議已定,便不再有絲毫耽擱,轉頭對小隱君道:“進兵河套,兵貴神速。我立刻頒令,著章質夫速往鹽州,會合折可適儘快出兵,事後再上報樞府未遲。”
種古聽罷,起身說道:“下官便與章質夫連夜趕往鹽州,督其出兵。”
“只是辛苦種帥了。”石越當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以小隱君的身份地位,他不便開口趕種古走人而已,小隱君既然主動提出,他也不客套,立刻一口答應。
章楶剛剛在酒樓之外辭了王師宜,看看天色已至黃昏,正猶豫是否要繼續去求見石越,轉身卻見一個身著布衣,腰間佩著一柄彎刀的關西大漢站在路的對面,正笑吟吟望著自己。他身後跟著十來個從人,都挎弓佩刀,雖然都貌不出眾,卻讓人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分明都是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章楶定晴望去,吃了一驚,脫口呼道:“小隱君?”
種古笑著抱拳道:“正是在下,章祭酒,久違了!”
章楶連忙抱拳還禮:“久仰了。”目光掃向種古的左手,果然見他缺了一個手指。他正在心裡揣測種古怎麼會來了慶州,卻見種古笑著遞給他一張宣紙,他忙接過來,開啟方看了一眼,眉宇間閃過一絲喜色,抬頭笑道:“敢不從命?”
種古微微頷首,道:“祭酒可去收拾一下東西,石帥鈞令,今晚便與在下連夜趕往鹽州。”
章楶慨聲笑道:“待到天黑,豈不又要耽誤時間?何不即刻出發?”
小隱君臉上露出讚許之色,卻不多說,只向部下使了個眼色。有人便牽過一匹馬來交給章楶。
當天黃昏時分,在慶州城門將要關閉之前,數十名布衣騎士急馳而出,向西北方向趕去。與他們交錯而過的,是一隊從環州方向來的騎隊。慶州的軍民對此早都習以為常,沒有人意識到,這兩隊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