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楚留香尋著這個密室,卻已經是半柱香之後的事了。
密室內雅緻風華無雙,燈光昏黃黯淡,然而楚留香卻還是在第一眼時,就見到了躺在薄紗垂幔之後的那個人,再也移不開眼。
“無花……”
楚留香一步步的走過去,就好像走過了一生似得漫長,又好像怕自己眼前的都是夢境,半分都不敢驚擾。
手臂微抬,撩開帷幔,指尖慢慢劃過對方微蹙的眉,蒼白的頰,失血的唇。
“……無花……”
楚留香深吸了幾口氣,壓下漫上心頭的疼痛苦澀。
此時哪怕燈亮不及,他卻還是能察覺,這些日子哪怕奔波不停,也被他盯著看著好不容易養得長了幾分肉的人,此刻竟是又瘦了下來。
甚至就連他已經近身至此,機警如無花,竟然仍舊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跡象。
“你為何,總是要讓自己吃苦?”
楚留香喃喃心痛,幾乎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這人改了性子,待他自己好一點。
然而待到他目光下移,見到對方薄衫為敞的頸項處,卻是讓楚留香突然僵硬住了身子,呆呆的怔愣了許久,卻下一刻就雙手上前大力扯開無花衣襟。
割傷鞭痕、淤青血腫尚且不論,另外的點點落跡、紫紫紅紅,熟稔風花雪夜多年的楚留香,又怎可能認不得那是什麼?
楚留香只覺得腦中眩然而鳴,一口氣哽在胸口,沉甸甸的壓住他,無論如何也再透不出氣來了。
離情終日思風波
“無花!無花!你醒醒!我求你快給我醒醒!”
楚留香嘶啞著抓住毫無回應的無花,將其的肩膀緊緊扣住:“你明明應了我會善待自己再不孤身犯險,怎的還這樣……這樣……你總不聽我的話,總是不聽……要到什麼時候,你才能讓我真正放心?”
竟是不想,這時候密室的門“轟轟”而動,楚留香心中一凜,咬了咬牙只得先放下無花,下一瞬就消失在原地,縱身竄上了室中的房梁,小心的閉住了氣。
此時那石門其後已經有一衫白衣婷婷,緩步向著床邊走來。
楚留香小心的探頭看去,卻是險些被怒火攻了心竅,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得勉強壓住氣息不亂。
現下的石觀音除了眼角下的頰上先前被楚留香所傷時留下的疤痕用一朵妖嬈之極的桃花所掩,又哪裡與先前見到時有半分不同?
這風姿永遠是那麼優美,言笑永遠是那麼溫柔的女人,此時已走至床邊坐下,目中柔和慈愛的看向無花,抬起手纖弱無骨的白潤手掌緩緩撫上了無花面頰。
無花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目中竟然失了以往溫文瀟灑的攝人神采,只餘一片迷茫懵懂不清。
“……香……”
石觀音看著無花喃喃低語,眉眼彎了起來,柔聲笑道:“香?是覺到娘身上的香氣了麼?”
無花卻沒有說話,只是緩慢的將眼睛移向了石觀音,神情中亦帶上了奇異的不解疑惑。
石觀音咯咯的笑了起來,將無花攬起抱在懷中,順著他鋪灑在後背上的長髮道:“怎的,孃的好孩子,現下竟是連娘都不認得了?”
無花竟然連掙都沒有再掙,只愣愣的看向石觀音。
石觀音輕輕嘆了口氣,向外大聲吩咐道:“將那幾人都給我帶進來!”
不到片刻,就聽見胡鐵花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了過來,隨即就又見到了四個人被幾名白衣女子攜著進來然後又扔到了密室的地上。
石觀音淡淡道:“你們都先退下去吧。”
其中一女子躬身領命,道:“是,夫人。”然後又領著眾人退了下去。
被扔在地上的胡鐵花“哎呦”的叫了一聲,幾乎是立刻就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