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藥就睡回去,好不好?」
餵藥的人動作不緊不緩,只是似乎右手有傷,稍顯的有些遲鈍。
邵關嗆進一小點湯藥,剛咳出幾聲,便感覺到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柔地抹過他的唇角,將他唇角溢位的藥水拭去。
「……慕容星。」邵關努力想要睜開眸子,還未分清楚自己心裡是怎樣的情緒,嗓音已經帶了些哭腔,「父皇想要殺你,你……再多撐幾日,再給我一些時間好不好?」
少年的嗓音沙啞又低軟,隱約瞧得見那雙微開的桃花眸中濕潤的水色,在昏暗的月光下流光溢彩,像是瓷娃娃,漂亮而又易碎,卻招人疼惜。
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邵關怔了一瞬,越發辨不清此刻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像是一個害怕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忽然伸出手,不顧被褥外的冷風,緊緊環抱住了身旁人的腰。
他像是在拼命說服對方,又像是在拼命對自己說。
「我……我已經派人去天牢送了傷藥,你一直那麼能忍痛吃苦,一定撐得下去的,對不對。」
「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一定會,一定會……」
近乎著魔的低喃倏然一止,透亮的桃花眸初睜,黑沉得不像話,只是少年漆黑的眼瞳在看清楚面前抱著他的人的面容之時,一瞬間微微放大。
他沉默地注視了幾刻,覺出抱在他肩上的掌心傳遞來的溫度真實得並非是錯覺,眼角一酸,眼眶便有些紅了。
「我不是在做夢,對不對?」
邵關輕撥出一口氣,止著自己語氣裡的顫音,淚珠卻已經順著臉頰的線條,落了下來,濺在衣袖上。
「慕容星,你同我說一句話,我不是在做夢,對不對?」
眼前俊美的面容緩緩放大,幾乎只有咫尺距離。
他能清晰得看到慕容星瘦了的面頰輪廓,和那雙狹長深邃的鳳眸裡熟悉又陌生的溫柔、歉疚、疼惜。
摟在他肩處的手忽然移至他的腦後,緊緊地叩下,削薄的唇吻上了他的唇瓣。
「不是在做夢,殿下。」
邵關耳根發燙,腦子裡已經亂得整不出任何思緒,只有僵硬而順從地被人緊緊抱入懷裡。
「是臣欺瞞了殿下。上一世殿下記得的東西,臣也都記得。從第一日進宮伴讀,面見殿下時,臣就知道……」
耳中彷彿嗡鳴了一陣,邵關怔了幾刻,才反應過來慕容星話裡的意思,一時間所有的委屈、怒火、心疼,全都湧了上來,將少年的喉口堵住。
「……你都知道,你都記得。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同我說呢,你怎麼從來不信我呢……」
你明知道楊凌是狼子野心的叛臣,卻同他交談言歡。
你明知道我不會因為區區琴譜,濫傷人的性命,卻在齊元修受傷後入東宮質問。
你明知道我刻那個木雕是為了什麼,卻這樣作踐侮辱……
「都是臣的錯。」慕容星輕輕捧著邵關的臉,一點點擦去他臉上的淚痕,鳳眸裡滿是歉疚愧色,「臣只求殿下莫要再哭了,好不好?」
「楊凌雖然權勢甚大,但是他背後另有勢力推波助瀾,臣不得不同他虛與委蛇。」
「齊元修來自四皇子府,臣疑心他是楊凌派遣來侯府的細作,為了不打草驚蛇,只得委屈殿下。」
「殿下送臣祖母的那個木雕……臣去花園拾回去了。血漬都已經洗乾淨了,就擺在臣的房間裡……」
慕容星目光沉沉地凝視著邵關的眼眸,一字一頓,溫柔又鄭重。
「殿下下回不要再那麼傻了,下著雨,生著病,還去花園裡找那個木雕。」
「是臣虧欠殿下,都是臣的錯……」
邵關在看到慕容星安然地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