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因此當他重新遇到了花鳶,在心懷憐憫的同時,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幫她擺脫修羅經的控制,不再去傷害別人。
傷害這個詞,太膚淺了,應該是殺害才對。
這不是一個小姑娘家應該處於的狀態。
何況他當年答應過她的父親,不能讓她滿手血腥的活著,走他的老路,最後追悔不已。
但是,有許多事,不是他能掌控的。
這一夜,王神醫剛剛入睡,就被叩門聲吵醒,起身披了衣裳,點了燈,再開門一看,竟然是花鳶。
“王伯伯”花鳶扭捏的站在門口。
“鳶兒,怎麼還沒睡麼?”王神醫開了門,讓她進來。
花鳶搖搖頭,道:“王伯伯,我不進去了,我想要謝謝您,若是這次沒有您,我可是小命不保了。”
王神醫聞言一笑,慈愛的揉揉花鳶的腦袋,道:“鬼丫頭,哪來這麼多虛禮,之前不是謝過了麼,伯伯可是看著你從小長到大的,何況我還答應過你的父親……”
花鳶低下了頭,眼睛盯著王神醫的衣襬,那一瞬間,她想起小時候王神醫教她識別藥材,可她卻頑皮,用香燭把他的衣襬燒出一個大洞的事情。
她喉間幾度吞吐,最終還是說了。
“其實……我是來辭行的。”
“什麼?”王神醫收回了手,驚異的看著花鳶:“你不是……”
“這樣的確是不知好歹。”花鳶自嘲道:“伯伯救了鳶兒的小命,而且為了能解除魔功的反噬,花費了許多心思,可是鳶兒卻要辜負了……”
“為什麼?”王神醫不解:“可是不相信伯伯的醫術?”
花鳶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並非是不相信伯伯的醫術,而是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王神醫搖搖頭,道:“苦海無邊,哪裡不能回頭?鳶兒,是你自己不願,還是有別的原因?”
花鳶苦笑,道:“王伯伯,若是爹爹去的那時便遇見你就好了,可惜現在,我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我了。”
花鳶不忍看王神醫對她失望的表情,而側過頭去。
“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且為了當初的承諾付出了許多,因而愧疚之下,我只覺無顏以對,想要悄悄離去,可是又覺得,伯伯對我恩重如山,無論如何也該來親向您說清楚再走才對。”
的確,她若是這麼悄無聲息的走了,也太沒有一點擔當了。
“王伯伯……猶記得當年修羅經發作,我親手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心裡像刀割一般難受,可是這麼久過去了,漸漸的我麻木了,現在在我手上死一個人或者死十個人我都不會再難過,我能感覺到,自己已經變了太多……”
王神醫早就知道修羅經的特性,但花鳶是他故友之女,既是他親手接生,又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感情自然不一樣,因此他到底是不願追究她的對錯,通通只當是她受魔功影響的緣故。
“鳶兒,這不能怪你,你還小,之前是別無選擇,以後若你不再受魔功所制,自然便會變回來,伯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的本質是好的,萬勿有自暴自棄的念頭。”
花鳶臉上浮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她道:“的確……但……最可怕的是,我已經不想變回來了。”
“為什麼?”王神醫驚訝的問。
花鳶眼睛盯著遠處的夜空,那裡有一彎勾月。
可是飄來一朵雲,將原本還算清朗的月光遮住了大半。
夜,朦朦,而她的心更加蕭索。
何嘗不知道王神醫是真的關心她,因而她才會矛盾,看著關心自己的人失望,本身就是一件艱難的事。
她舔了舔嘴唇,卻還不願欺騙隱瞞面前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