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現實,不管多麼氣憤,在外頭還得付了帳才能走。
沈青愁摸出幾個銅板兒,甩在小二身上,也不看花鳶,頭也不回的走掉了,花鳶急急去追。
“哼,德行!什麼玩意兒嘛——”小二撿起掉在地上的銅板兒,翻了個白眼,轉身招呼其他客人。
花鳶知道自己惹了他不高興,默默跟在後頭也不作聲,他的腳步大,她的腳步小,他疾走起來,她無奈只能追著小跑,待到人跡罕至處,沈青愁終於停住,他知道她跟在後頭,所以也不回頭,道:“花丫頭,我知道你手上很乾淨,你那個爹把你照顧得很好,那些腌臢髒了手腳的事情,不會讓你去做,可是你知道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嗎?不止是我,還有你爹又曾經歷過什麼嗎?”
沈青愁現在,已經完全不將花鳶當做一個小孩子看待了,儘管她此時面對他的背影無法看到,他的嘴角還是扯出一絲出嘲諷的笑容。
“你的過去和現在,還能維持著表面的乾淨,是因為你在你爹和我身上得到了你想要的,可我們身上這些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其實歸根到底,那些從別人性命上攝取的力量,你也得到了吧,所以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沈青愁的話,無情的戳破了花鳶尷尬的處境,而花鳶一直低著頭,看不到她的表情,同時,她也看不到沈青愁挺直的背影。
這個少年,不管他高尚不高尚,自不自私,身上有多少不入流的品性,他總是把背挺得筆直,便是受人唾棄鄙視,也要如此,也許到死於非命的那天,他的敵人會發現,他的屍體比別人的更加挺直。
“不管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我只知道,我要活下去,不是哀天悔命的那種,而是要大大方方的活下去,我這種人,是自私只顧自己不管別人死活的小人,然而我就願意這樣,這就是我的命,我的路,而你看到的那些人,你只看到他們光明的一面,所以你同情他們,你不忍,可作為武林中人,哪個不是腥風血雨中過來的,哪個手上是真的乾淨?只怕便是殺了人,也自以為正義,然而他們又有什麼權利可以結束人家的生命呢?死於他們手上的人,難道就沒錯殺枉死的,或者罪不至死的麼?
他們還能披掛著一面仁義道德的皮子,不過是還沒逼到那一步而已,假如今天我們和他們交換位置,他們下手不會比我更慢。
所以,你收起你讓人噁心的偽善,自以為是的善良,麻煩你認清現實,那個無怨無悔掏心挖肺保護你的人不在了,以後你只能自己靠自己,如果你不願意這樣活著想要找死,麻煩你把心法下冊告訴我之後,自己去找死,不要拖累我!”
沈青愁氣勢如虹,一席話說的花鳶無言以對。她修煉修羅經兩年,蠶食她爹的內力,那天在樹林中,也吸納了他混亂的內力,否則她無法堅持到現在。
她很想告訴面前這個憤憤的少年,他說的這些話,她都明白,也知道自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只是她一時還無法適應,這種扭曲的是非觀和生存方式。
一個人只要有一顆想要活下去的心,為此他(她)什麼都可以做到,她也想要活,然而,只是想,只是想盡力保持一個做人的底限。
“我累了,先回客棧。”花鳶疲倦的道,許多話在心裡,開口就變成這樣。
沈青愁始終沒有回頭,也許是不想看到她的臉。
花鳶轉身,朝著客棧的方向邁步,這一路上,行人紛紛望著這個小丫頭,心想,這個女娃怎麼哭了。
這天,花鳶聽到隔壁的屋子,很晚才有人回,她知道他做什麼去了。
黑暗中,花鳶閉上了眼睛,盡力讓自己快點睡著。
……
那天之後。花鳶與沈青愁朝著昭南王封地的方向繼續上路,因為之前爆發了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