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老兄為何腳穿鐵鞋?”
這個問題,似乎觸動了鐵鞋人的心底,他沉吟半晌,無奈的一笑:“我想先回答朋友的第二個問題。”
白無常點點頭,他問出的問題,讓摘月也感到驚訝:“老兄被官府圍捕時,用兩支骨牙作兵器,如果我沒看走眼的話,這似乎是神獸白虎的獠牙,對嗎?”
聽他問出這樣的問題,鐵鞋人倒吸一口冷氣,凝目而視,語音低沉:“朋友究竟是什麼人?”
“玉鉤小齋的撰書人。”白無常輕輕揚眉:“所以能有機會多讀幾本書,也可以認出西極白虎的獠牙。”
在鐵鞋人還沒說話的時候,白無常笑說一句:“那麼,這是我的第二個問題,老兄究竟回不回答?”
“恐怕朋友看走眼了,這並不是神獸白虎的獠牙,只是我師父賜給我的普通兵器。”鐵鞋人低頭一笑,語音蕭瑟:“如果我師父有神獸白虎的獠牙,也不可能給我,他不會對我這麼好。”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是江湖人信奉的法條,若非師徒之間有難堪的過往,誰會將悲傷事掛在嘴上?
“看來老兄有許多故事,而撰書人,是專門書寫故事的。”白無常對摘月輕輕一笑,再對鐵鞋人說:“冰輪山莊的擇月公子,也是喜歡聽故事的人,我們願與老兄共盡一壺酒,月下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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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狐狸
共盡一壺酒,月下聽往事,多麼如詩如畫。
三人對坐成飲,擇月公子和撰書人,聽鐵鞋人講他的半生經歷。
他是深山裡長大的孤兒,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麼養大的。
在有記憶的童年裡,他靠吃深山裡的野獸活命。
山裡最兇,莫過於豺狼虎豹,這四種猛獸,他都吃過。
甚至,連翱翔在天際中的空中霸主黑鷹,也被他用石頭打下來好幾只吃過。
在山裡那段時間,他不是人,是最厲害的野獸,他不會用火,只吃生肉。
直到山裡來了另一群人。
這群人來到深山裡,砍樹木,開石頭,平山地,建房子。
他們一來,侵犯了獸群的寧靜,也破壞了鐵鞋人的安逸。
鐵鞋人經常藏在樹冠裡,偷看他們蓋房子。
蓋完一座,還有一座,房子越建越多,樹木越砍越少。
鐵鞋人不懂尊嚴是什麼,但是他感覺自己被這群人羞辱了。
他在深山裡總共有七個窩,已被這群人破壞了四個,當破壞到第五個的時候,他發怒了。
他像野獸一樣,咬破了兩個人的手臂,咬下了三隻耳朵,還用石頭砸破了一個人的頭,鮮血流的能有一盆那麼多。
在他咬一個人咽喉的時候,他被人合力用繩子捆住了。
人們像對待野獸那樣對待他,用一根粗木頭,將他挑起來,送到他們建的房子裡。
鐵鞋人那時一身黝黑,沒有衣服穿,頭髮亂得像蓬草,渾身散發著血腥的味道。
在房子裡,有一個人讓人解開捆他的繩子。
他聽到捆他的人說:“師父,這個畜生不能放,他傷了七個師兄弟,他能咬死人。”
被他們叫做師父的人輕輕一笑,吩咐這些被稱為師兄弟的人:“他不是畜生,他和我們都一樣,如果他一定要咬人,咬我也無妨。”
鐵鞋人當時不懂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他天生有好記憶,他記住了他們之間的音調,在後來學會說話時,才回憶起那天他們說的內容。
不過,師父說的很對,當繩子被解開的時候,鐵鞋人撲向了他。
這是野獸的本能,能從一群獸當中,立即認出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