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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餓殍遍野,死傷千萬,樂京城外的河水被染得深紅。權利的更替就像巨輪,任何人都不能阻擋。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薛楚鈴依著窗戶坐了一會兒,見三公主在小案前睡著了。她睡中甜甜地,咂著小嘴,手上還拿著蜜漬的糖果子。

薛楚鈴覺得夜來微涼,便給三公主蓋上一床暖絨的小毯子,喚宮娥將公主抱去寢殿。收拾了案上的書卷,便覺得有些倦怠。

倦怠了就睏覺,也不必強打精神候著。明皇貴妃安枕春在冷宮的那段日子,薛楚鈴夜裡不敢輕易先睡的,慕北易常常來,寵愛她也寬慰她。

寬慰她,是因為夭逝的皇子。寵愛她,是因為確有真心。

人活在世,不會永遠冷漠如冬,凡人必有真心。她如今想來,安枕春出冷宮之後摧枯拉朽,人人都必得靠邊站,但慕北易待她還是如舊的。

為人妾室,能得如此尊重已是慶幸。

但薛楚鈴有些時候,也覺得好奇。好奇絳河殿何以可以端得如此冷漠,她安枕春為何能夠不妒不嫉,對萬人之上的天子的寵愛視如弊履。旁人都看不出來,但她能看得出來,那是一種女人之間才能察覺的輕蔑。這種輕蔑藏在安枕春平日柔軟的言語與粲然眼神之中。

薛楚鈴很聰明,但她也是近日才想通的。當一個女人不愛時,所有的笑與順從,都是亦真亦幻的掩飾。

多麼可笑啊,這個寵冠後宮的女人,豔絕天下的明皇貴妃不愛天子!

薛楚鈴垂頭撐著下頜,愣愣地看著桌案上的一隻虎頭帽子。那是三皇子戴過的,她捨不得扔,日日都拿在手裡端詳。

因為天子的愛,連個女人的孩子都保不住呀。

忽聽外頭宮娥唱禮:“娘娘,有人求見。”

薛楚鈴抬起眼瞼:“誰?”

那宮娥讓開身來,只見一個素色衣裳的宮女跪在未央殿的門口,額頭在地上輕輕一叩,抬起頭來。

紅依面色沉靜,聲音堅毅,眸光裡全是復仇的恨意:“九小姐,奴婢給大小姐與三皇子討公道來了。”

薛楚鈴迎目望去。

天穹邊赤紅如血。

七月初七那日早晨,天空遲遲不亮。慕北易是第一次看見樂京城外稟報疫症的奏摺。

疫症的奏章,每年都有一些的。春時易有時疫,夏日戰場之上也偶有病症。通常太醫院得了訊息,製作解症的良藥,派發至州府,最多一月也便息事。如此七月得症,許到了八月授衣,因天轉涼也會自然而然地好起來的。

故而起初,慕北易並無多在意。直到中秋佳節,賜宴群臣,竟有一成京官因病不能赴宴。慕北易才陡知事端之重大。中途棄席而離,入御書房翻看南疆各州府述職的摺子,略一精算,才發現染症之數已達萬人。

這不是普通的時疫,不會隨著時節消失殆盡,甚至越演越兇烈。慕北易也曾讀過通鑑史書,歷史上的大疫,譬如癘疾、傷寒、瘟疫,傷三死二,可於數月之間令家國飄萍。

自然是先召太醫院,太醫院經查證此疫症無長少之分,發症相似。先是垂涎、頭暈、不思茶飯兼有高熱之症,半月之後極度虛弱,反覆高熱不止,神情渾噩。又有膏肓症處,語伴有夜來痙攣,甚至狀似恐水病,有咬人渴血的表症。大多夜不能寐,整日癲狂抽搐,衰竭而亡。

便是偏遠些的地方,以為此症乃是魔怔失魂,稱乃邪物侵體的緣故。人還未嚥氣,便被鄉巫與村民打死了。

太醫院以為,此乃醫術上稱的“鬼厲之氣”,實為瘴症。則擬出了渡瘴散、老君神明白散、闢瘟十神湯等藥方出來救疾控疫。

控制疫情並非一朝一夕。慕北易自知欲速不達,但病情如山傾頹,每日書陳如雪紛飛。十日朝夕,便遞進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