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凱喝酒的姿勢和優雅不挨著，但是也好看，下頦繃著點兒，從耳根到下巴是條讓人浮想聯翩的線，硬得恰到好處，吞嚥的時候喉結上下滾得很明顯。這一大杯起碼得有三四兩，他分了兩回才喝下去，杯子還沒等放下就上臉了，眼梢顴骨都紅得厲害，靳東注意到他的手抬起來在胃那兒摁了兩下。

幹這行的沒有胃好的，無論男女，在劇組三餐不定時是一方面，喝酒更是幾乎迴避不掉的問題。有些投資方專愛在酒桌上談事兒，你得陪著小心帶著笑跟他喝，最後不喝到爛醉如泥就說你&ldo;沒有合作誠意&rdo;，往往是喝吐了還得搶著去買單，就這樣喝十回也未必能簽下來一部戲，尤其是新人。靳東也是打那時候過來的，裡頭的門道都清楚，看他喝得這麼痛快有點不落忍，就把自己的杯倒滿了端起來，朝王凱那個方向說了一句：&ldo;第三杯喝個紅的吧？王凱，你過來跟侯總敬杯酒。&rdo;

屋裡其實挺吵的，王凱被一堆人鬧鬧穰穰圍在門口，靳東說話的聲兒也不算大，就這樣他還是聽見了，衝破包圍擠過來。剛才脫的羽絨服早不知扔哪兒去了，單穿件杏色的粗針毛衣，沖桌上的這幾位直拱手，笑出兩排白牙：&ldo;侯總侯總，其實真不賴我，飛機在天上轉悠半天也不降落，急得我呀……&rdo;

李雪在邊上樂：&ldo;你急什麼啊，沒了你年會就不開了？&rdo;

&ldo;嗐，我這不是害怕好吃的都被郭曉然張曉謙兒他們吃沒了嘛！&rdo;王凱盒盒盒盒盒地笑，瞄了眼桌上有什麼菜，說得特別坦然，&ldo;侯總來我先敬您一杯，敬完了讓我吃兩口墊墊，趕飛機午飯都沒吃呢還，曉謙兒太壞了，上來就灌我。&rdo;

靳東把剛才倒滿那杯遞過去：&ldo;這兒呢，都給你預備下了。&rdo;

王凱想都沒想就接過來，借著酒勁直勾勾看他，圓眼睛裡水汪汪的，也不知是風吹的還是剛才那杯白酒嗆的，還嘆了口氣：&ldo;靳老師……不是，東哥啊，我可一直以為您是好人來著。&rdo;

滿桌人笑得不行，侯鴻亮推推眼鏡發了話：&ldo;嗯，你也以貌取人了是吧？&rdo;靳東扯扯嘴角，挺想照他後腦勺來一下子的：&ldo;快喝，哪兒那麼些廢話！&rdo;

王凱舉杯剛入口就覺出不對，這一大杯看著和紅酒一模一樣，但絲毫沒有酸澀，全然是葡萄的香氣，甜得很。他一口氣喝乾了，就勢在靳東邊上坐下，抽了筷套裡的筷子伸長胳膊夾菜。靳東點了根煙，抿著嘴小聲說：&ldo;誒，你怎麼不謝謝我呢？&rdo;

&ldo;師哥照顧下師弟還用特意謝啊？&rdo;王凱不看他，說完了就低頭猛吃。菜有點涼了，味道還行，其實餓了吃什麼都香，尤其是坐在靳東邊上，又喝了酒，不把嘴占上還指不定說出什麼來。

&ldo;要這麼論的話，&rdo;靳東抬頭拿下巴指指正在隔壁桌鬧騰的兩個大活寶，&ldo;張曉謙，郭曉然，啊，那都是師弟，是吧……&rdo;

王凱心說這個撇清也太沒勁了，中戲03級之前的還都是我師哥呢，我怎麼不管劉燁叫師哥去。他伸手去夠酒瓶，在紅酒和白酒中間略一猶豫就挑了白酒，給自己倒滿了，笑得特別甜特別誠懇沖靳東一舉杯：&ldo;東哥，我就不說什麼了，都在酒裡，我乾杯您隨意啊……&rdo;

加上這杯，王凱喝了七八兩白酒了，眼前有點發暈。他本來想的是這時候醉了也好，偏偏又始終清醒著，眼見靳東淺淺抿了一小口，真就挺隨意的。

嘁，就這還山東爺們呢，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