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啟琛已經站在他面前了,他眼底有濃重的悲傷,沒等蘇晏回應前一句又搶先說道:&ldo;絨娘她是……初四黎明走的,她跟我說不怪你,知道你的苦處。&rdo;
他把李絨的話輕描淡寫地歪曲了一下,免得蘇晏聽不進去又胡思亂想。果然這招管用,蘇晏呆呆地點了下頭:&ldo;你……&rdo;
&ldo;聽說你被秘書丞當著大家打了一頓?&rdo;蕭啟琛摸了摸鼻子,道,&ldo;這樣也好,起碼不用自責了。&rdo;
蘇晏:&ldo;我……&rdo;
蕭啟琛飛快地打斷他,彷彿等蘇晏一說話他就要無地自容似的:&ldo;人死如燈滅,此前有什麼恩怨也不必再帶到身後去。絨娘也是這個意思,你節哀。&rdo;
眼看他還要絮叨個不停,蘇晏心口湧上一絲難以名狀的煩躁。他本來已經過了難受的坎兒,被蕭啟琛說得又湧上了悲哀‐‐人性偶爾會很奇怪,自己明明邁過了的難關,所有人都來對他說&ldo;節哀&rdo;時,似乎比接受事實還要令人鼻酸眼熱。
他在這種矛盾的情緒中,往前走了一步,連自己都不知道表情有多傷感。那邊的人說著說著停了一刻,一雙清澈的眼望向他:&ldo;……怎麼?&rdo;
無限的愁緒與軟弱鋪天蓋地而來,蘇晏猛地抱住了蕭啟琛,埋在他肩膀上搖了搖頭:&ldo;不要問,讓我靠一下。&rdo;
一直以來蘇晏似乎從沒倚靠過誰,更沒有這樣脆弱過。於是蕭啟琛就乖乖地閉上嘴,良久,他聽見蘇晏一聲沉重的吸氣,不由得抬手揉了揉他的後腦勺,輕聲道:&ldo;真沒事?&rdo;
&ldo;嗯。&rdo;蘇晏甕聲甕氣的,鼻音很重,&ldo;心裡難過。&rdo;
簷下掛著的銅鈴叮噹作響,蘇晏只抱了他一會兒便放開,若無其事地繼續找曹夫人。蕭啟琛袖子裡的手握緊,想要問的話堵在了喉嚨口。
那幅畫是什麼?
幾個簡單的字在他心裡徘徊好幾天,經久不去,但現在又不是時候。
他偏過頭,看著肩頭一小片被水漬濡濕了的痕跡,又記起李絨臨終前的話,強迫自己的思緒不要飛得太遠,嘆了口氣,也跟著蘇晏去了。
蘇晏被曹夫人和他那岳母左右開弓地罵得狗血淋頭,卻沒人問他一句戍衛邊防是否受傷,好似這個兒子此刻變作出氣筒,李絨之所以病逝全是蘇晏的錯。蕭啟琛冷眼旁觀,實在有些不是滋味。
蘇晏挨完她們的數落,又去找李家兩兄弟賠罪。
李家大哥本就因妹子出嫁之事與父母爭執不下,此時見妹子落得這麼個結局,全部遷怒到了蘇晏一個人身上。他雖不曾動手,壓著火說出的話總不會太客氣。
蕭啟琛這個局外人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幫忙,安撫曹夫人的情緒,暫時照顧年幼的蘇珩‐‐奶孃傷心過度病下了。他聽著蘇晏那邊的動靜,生怕當慣了統帥的人受不得奚落突然暴起,對兩位孃家人動手。
好在蘇晏識得分寸,冷嘲熱諷與出離憤怒的質問均被他無差別接收,幾句抱歉說到了口乾,對方依舊怒目而視。
等他身側終於不再水洩不通,蕭啟琛抱著個咿咿呀呀的糰子,默不作聲地蹭了過去。
&ldo;你兒子,還沒見過吧?&rdo;他把蘇珩往前一遞。
果然,蘇晏的注意力迅速轉移到眼前的奶糰子身上。他有點想抱蘇珩,但生平沒和這麼小的孩子玩過,不懂如何抱,直愣愣地伸著兩條胳膊,剛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