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說,如何說——我現在還不太說得出口。
沐陽侯府現在還一帆風順,湛國公府更是如日中天。
沐陽候真正的衰敗在她的雙胞胎表哥死了的好幾年後,湛國公府的流放更是在她嫁了人又生了孩子之後。
那麼多人的恐怖與死亡彷彿一動口就能說出。
可她還只有七歲。
誰會相信七歲的孩子說的“明日大家就要死了”的話?
只有一步一步慢慢地來。
她已經知道了很多,可還有更多不知道的。
她要握有更多的力量,參與到家族的核心中去,不是隻當一個尊尊貴貴等著出嫁的姑娘,而是能夠出入內書房,能夠和老國公、現任國公一起看邸報說朝政的成員。
掌握了越多,知道的才能越多;知道得越多,那些未來對於她才不是一個一個的結果,而是能夠潑墨繪製的圖畫。
現在說出她盡知道的所有,還太早太早。
而就算她現在只說的這幾句話……也只能選擇自己的祖母,而不是父母。
她的父親風流瀟灑,卻不通俗物;她的母親善良敦厚,也並非精明果決之人。
只有祖母,從小充著男兒養大,養出了殺伐果斷的金銳之氣;晚年又虔誠唸佛,念出了有容慈悲的心腸。還在這家族中有足夠的地位,只要願意同意她的想法行為,就能夠同意她的想法行為。
徐善然只將自己的表現放在老夫人的眼底下。
她要讓祖母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要讓祖母知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完成那些她現在就想要完成的事情。
她想自己的祖母會認同的。
因為這些都是她念念難捨,哪怕不入輪迴也要再重來保護一次的親人。
張氏抬起手,枯瘦的手落到徐善然的鬢髮上。
那薑黃色的手指似乎已經沒有了血肉,只剩薄薄的一片面板緊黏著骨骼,將那凸起的關節,細長的指骨,全都給勾勒出來。
張氏的身體並不太好。
因此哪怕春末近夏了,在這佛堂呆了一整個晚上,她的手指也變得有些冰冷。
徐善然稍微轉一下頭,讓祖母的手落在自己的臉頰上。
那樣輕微的一觸,就像是冰涼的水珠濺在臉上一樣。
張氏的手只在徐善然臉上點了一下就收回來。
習慣了嚴肅的老人從年輕的時候就很少對孩子做出這樣親暱的舉動,哪怕只是現在這樣,也算破例了。
她收回自己的手,又輕轉兩顆佛珠,才開腔說話:“能保證不被人捉到把柄?”
似乎不管什麼樣的時間,什麼樣的事情,自家祖母都這麼的爽快。
徐善然笑起來:“能。”
“不依靠家裡善後?”
“不會把事情招惹到家裡來的。”徐善然說,想了想又說,“不保證不惹事,保證惹了事不被人發現是湛國公府的五姑娘乾的。”
張氏似乎笑了一下:“你父親認的那個義子是?”
“我是姑娘家,不好出面,當然要找信得過的人幫我了。”徐善然說。
“那親家那被出族的小輩呢?”張氏問。
徐善然眨了眨眼:“不管祖母信不信,我醒來之後,會了很多事,也知道了很多人。我覺得他還是可以信任一下的。”
“哄著不走打著倒退的那一種?”張氏口吻中難得的透露了些興致。
薑還是老的辣啊,不過聽紅鵡說了兩句,就知道了那是什麼樣的人。徐善然也笑:“嗯,就是這種犟驢,非要人上去踢他兩腳他才甘願瞪眼看你。”
“善姐兒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張氏說,淡而悠長的音調就如同徐善然前世最喜歡的須彌香,苦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