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自己竟是重新回到了海船之上——只是,這一時,她並不是身在艙房之中,而是已然走到了甲板上,正倚著一根船桅,坐倒在地,而她的右手邊則放著一盞幽幽閃亮的燈。
夜風拂來,吹在身上之際,赫蒂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然一片溼漉,冷風之下更是溼冷得凍人,抬手一抹額,也是一把油汗。
還不等赫蒂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一陣落水聲便從不遠處傳來,驚得她按著船桅,旋身望去,正好看見另有一名水手正搖搖晃晃地走到船邊,似乎正欲翻過那道及胸高的圍欄!
赫蒂心中一怒,眉頭倒豎,厲喝一聲正要上前阻止,當此之際,一幫人馬從側邊湧了出來,其中不少人都提著照明燈——他們一出現,當即將想要跳海的海員控制住,而後,又放下救生船,不到五分鐘時間,便將前一名跳海的海員也救了上來。
“赫蒂小姐,真是萬幸,您沒出事,”奧諾雷一臉懊惱地扶起赫蒂,“我們沒想到幻境的威力竟然如此強大,遠超我們的預期,讓您受罪了。”
赫蒂藉著他的手,站起身,卻是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今天晚上的情況是誰也沒想到的,不過,所幸,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我大概看懂了一些東西,只是,它們怎麼和海族扯上關係的,恐怕還需要再思量思量……對了,今天晚上沒出什麼死傷吧?”
“沒有,所有跳水者都被救了上來,”奧諾雷應道,心下鬆了一口氣——忙碌了大半夜,擔心了大半夜,總算是把今天給熬了過去,只要明天白天加快行程,應該就能離開這片容易出事的海域,到時就不用再如此提心吊膽了。
赫蒂對於這樣的結果也是頗覺滿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手帕,將額上的冷汗擦乾,同時說道:“奧諾雷,你曾經說過,蘇臘沃拉港附近的海域沒有海族部族駐紮的跡象——這點,你現在仍然可以肯定嗎?”
“是的,”奧諾雷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海族雖然說是以海洋為生,但是,在某些必要的時期,我們還是不能長期浸泡在海洋中,仍然需要一些陸地作為基地——蘇臘沃拉海域附近沒有任何島嶼,甚至連塊礁石也少見,完全不適合海族棲居,而且,我們海族彼此之間都有某特殊的聯絡,只要在一定的距離之內,就能彼此感應。”
赫蒂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又問道:“這種感應是絕對的嗎,有沒有可能遮蔽?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今天晚上的這種情況,各種線索都指向海族,讓我不得不有所懷疑啊……”
奧諾雷顯然也注意到這般情況,所以,他蹙著眉說道:“遮蔽的話,頗為困難,畢竟,您知道,我已經是祭司,我族祭司的傳承中就有分辨感應的能力——除非對方是能力比我更強的祭司,否則就算實力遠超於我,也不可能遮蔽我的感應!”
赫蒂蹭了蹭下巴,正待再說些什麼,恰好又是一陣夜風吹來,順著赫蒂寬大的衣襬鑽進她的衣服裡,吹得她渾身冷得直髮顫。
奧諾雷當即打斷她的詢問道:“赫蒂小姐,夜裡涼,您剛才又受了驚嚇,不如今天晚上就先說到這裡吧——幻境的作用既然已經發生過一次,今天晚上應該就不會再出事了。”
赫蒂搓了搓手臂上被凍出來的雞皮疙瘩,最終還是依著奧諾雷的意思,先回艙房,用熱毛巾擦去冷汗,再換過一身睡衣,這才躺進柔軟溫暖的被窩——
她原以為經過這一夜各種資訊衝擊,自己應該會胡思亂想呢,但是,身體的疲憊卻遠超她的想象,一閉眼,紛亂的思緒只在一兩分鐘之內困擾了她,不過沒多久,赫蒂便在無知無覺中陷進沉睡。
赫蒂倒是一夜好睡,但是,奧諾雷和格雷卻並沒有她這樣的好運氣。
奧諾雷在確認了赫蒂已然熟睡之後,這才回到船長室,與格雷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