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媽媽幾乎崩潰,跟她說話也不理只是坐在爸爸的老頭椅上,抱著爸爸常常穿的一件西裝流淚。我自己拿錢出去買東西,卻總會在路上被一群小孩子圍起來然後向我扔石子。”
這時,櫻雪回過頭來對著亞久津輕輕一笑,說:“可是不管怎樣,我和媽媽都相信爸爸一定不是別人說的那樣不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乾淨的人了,乾淨的到了而立之年卻還是那樣的單純和陽光。也是因為他這種單純的心性,才能讓他心無旁貸的在醫學的領域裡面順利地前行,把別人遠遠的甩在後面,又能毫無顧忌的拋開已有的成就,跑到非洲去支援紅十字會。”
聽著櫻雪輕描淡寫的描述,亞久津卻覺得心上彷彿被打了一拳又一拳一樣。很想咬下自己的舌頭,昨天自己究竟說了什麼混帳話!
“你知道爸爸死前都做了什麼嗎?他寫了厚厚的十五個本子,每一個本子的第一頁都寫著‘櫻雪,X歲時翻開。’五歲的那個本子,第二頁只寫了一句話。師父,你知道寫了什麼嗎?爸爸在那頁寫了大大的幾個字——櫻雪,要做個快樂的人。”
看見櫻雪的眼中滾出一滴眼淚,然後在墓碑上面撞碎。
“他生命的最後三個月,都用來給我和媽媽寫遺言了。好長好長的遺言,讓我們可以看一輩子。你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我和媽媽就是憑著一個個的本子撐下來的。”
“後來,世界醫生組織的工作人員找到我們,告訴我們爸爸染病的原因。是因為手術中一個護士的失誤,刀子劃破了爸爸的手套和手,而那個被手術的患者,正是一個患有艾滋病的病人。聽到那個叔叔的話,我又絕望了。生平第一次對理想這種東西有了期待,我是真的想要像爸爸一樣成為一名醫生,我一心一意地把它定為我的夢想然後想要努力。可是卻被人告知追夢的結局是黑暗深淵而不是碧藍的蒼穹……”
頓了頓,櫻雪又笑了起來,說:“爸爸告訴我說,要快樂,要勇敢,要有夢想,要照顧媽媽。我很想照著爸爸的要求做,可是,我卻找不到給我勇氣的源泉……因為他已經被他的理想奪去了生命,奪取了名譽。爸爸,你告訴我,我要怎樣勇敢?”
櫻雪依舊淡笑著,溫柔的問著冰冷石碑上,那個笑容燦爛的男人。
櫻雪……
“爸爸,我要怎樣勇敢?”
“我要怎樣勇敢的像你一樣堅持著自己的信念?我甚至不知道要怎樣勇敢的去給自己一個信念,爸爸,為什麼你要這樣不負責任的摧毀親手為我建立起來的希望和勇氣。”
櫻雪輕輕的問話,卻一字一句的撞擊在亞久津的身上,心上。
櫻雪,那時的我就想要告訴你,你很勇敢。至少,比我要勇敢的多。如果是我,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將這樣的過去坦誠的對別人講起。我所會的,就只有用暴力去抵抗一切。
——亞久津仁
“後來媽媽把房子賣掉,帶著我搬來了東京。我六歲的時候,媽媽把我託給鄰居家照顧,將所有的錢留給我,自己去了德國。所以六歲以後,我幾乎成了半個不二家的小孩。”
六歲?自己的六歲在做什麼?亞久津自己問著自己,似乎每天都在被小朋友們欺負以後暗地裡埋怨媽媽為什麼不讓我有一個爸爸吧。
“不二媽媽曾經問過我,有沒有怨過媽媽丟下這麼小的我一個人離開這個傷心地。我記得那時我很天真的笑著說不怨媽媽因為每次媽媽回來都會給我買好多好吃的。那時候,似乎除了裕太所有人都看出了我的強顏歡笑。其實我也很想怨恨她,但是做不到呀。這片土地上,到處都是她跟爸爸留下的回憶,我又怎麼忍心,拖累她留在這樣一個地方。爸爸要我照顧媽媽,我想,努力的照顧好自己,就算照顧好媽媽了吧。”
望著墓碑上面的照片,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