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隨著他的視線看出去,只見碧波蕩漾的池塘中兩隻鴛鴦相伴遊湖,情意切切,身下盪出的漣漪更顯纏綿。都道是隻羨鴛鴦不羨仙,她一心也是盼望著如此的,但願這一世老天再行行好,不要讓她在情海中受顛沛流離之苦,那種難過只此一回,能離去也不願再嘗。
良久,她從腰間解了帕子小心地擦拭他面前的茶水,軟了聲音:「莫要氣了,我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
傅鍾陰鶩不快的臉這才緩和了些許,惡狠狠地捏了一把她柔嫩軟滑的臉頰,黑眸裡是止不住的盈盈笑意。
而那邊程路遙只是呆呆的將趙言維護她的樣子映刻在腦海里,他俊朗多才,對人溫和有禮,只消看一眼便能被他吸引,這樣一個不是她能攀附的男子,真是讓她受寵若驚。而程父和程靜晚說了些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程靜晚正欲開口諷刺程路遙好手段將眾人糊弄,卻冷不丁地被人潑了一身的水,頓時渾身上下濕漉一片,狼狽不已。還未罵出來,只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們兩個不要臉的骯髒玩意兒,我們已經躲開你們了,還要怎麼樣?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敢再來找路遙的晦氣,看我不拿棍子打死你們。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們不得好死。」
如何吵鬧在外人眼裡不過是場笑話而已,世間諸事繁多,連自家事都顧不過來,更何況是別人呢?程夫人一頓惡毒咒罵讓那兩父女終歸是待不下去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受眾人指指點點他們何嘗能好過?不過是日子過不下去了,不得不出此下策而已。
程靜晚沒想到的是,她的父親當初能捨得下她的母親和外面那兩個,如今就能捨棄掉她來換好日子。程靜晚做了大半輩子嫁入富戶的美夢,郎君俊美多情,家世顯赫,她差點就要成了卻不想竟是毀在程路遙的手裡。她還想重新來過的時候,她的父親卻是等不及了,不知從何處結識了以是花甲之年的老頭子,想著要把她嫁過去做第十三房姨太太。
這對於程靜晚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她苦苦哀求父親再等一等,她會努力讓趙言回頭的,可是父親已然不信,他可不願意有個能在大街上數落自己,不給自己半分面子的人做女婿,口氣堅硬不容拒絕,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父親已經收了人家的銀子,她已經是非去不可了,鑽心之痛讓她悔不當初,若是能回頭,她必定不會為享富貴而來投奔父親,最終害的自己落個這般下場。
「你不要嫌他老,他在京城中也是數得出名頭來的大戶,家眷是多了些,只要你牟足勁能討得他歡心,還怕他死的時候不分給你家產嗎?你的腦袋瓜子比路遙靈光,爹相信你能成。」
心如死灰大致就是她此時的心情了吧?徹底失去了最後的一點期盼,除了認命別無他法。這是她第一次萌生了想要逃離的想法,可是浩浩天地間,她一個柔弱女子又能跑到何處去?慘烈比富貴來的更快,許是這就是生了妄想的代價吧?
一個百花盛放,風和日麗的好時節裡,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從小門抬進了府中。他的夫人是個年過四十的胖婦人,以前許是個美人胚子,依著臉部輪廓能看出來,脾氣卻是不大好的,頭一日就撕下來給她使了臉色,罵她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要是老爺子死在她的床上,必定要拆了她的皮骨。
程靜晚不是吃素的,為了以後能好過些,她進行盡力地伺候著這個滿臉皺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人,忍著噁心與苦痛也過了幾天好日子。可就在她以為能喘口氣的時候,老頭子又從外面抬了人進來,她不由覺得好笑,殘燭枯燈的年紀還這麼折騰,也不怕真要了老命。她這一想不要緊,誰知卻成了真的,老爺子在十四姨娘的床上沒有下來,一時府中亂了套,歡喜或愁傷的參半。
老爺子安葬後,老五掌了家。程靜晚後來才知道前面幾個都被他使手段給除了,人在富貴面前終究是會連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