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周家的日子並不算太好過,戴貴花又生了個女兒,一家四口全靠周生一個人在煤臺裝車打零工掙倆兒錢,生活過的挺緊巴。生完女兒沒過多久,戴貴花就又犯了老毛病,時常把男人帶回家裡‘抱窩。’周生最開始的那點兒雄風也隨著日子的辛苦勞累而逐漸被消磨掉了,又回到了之前敢怒不敢言的那副窩囊相。
對於戴貴花再度出山勾三搭四的這種行徑,崔玉鳳除了唾棄之外倒也沒太去花心思。李大中是真的變好了,雖說離二十四孝丈夫有段距離,卻比從前好上太多太多。單就他知道心疼老婆孩子這一條,崔玉鳳就覺得相當滿足。至於他有沒有到外面風流去,經過了之前的那些事她也早就看開了,不再自找煩惱,沒事兒瞎亂尋思。只要他不在家跟前兒胡搞,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懶得去管。把精力都用在了孩子們和重新開業的服裝店上。
要說崔玉鳳還真是多心了,李大中在春天的時候又包了個小礦,要操心的事多了不少,可能當真是浪子回頭了,一門心思著掙錢顧著家裡爹媽老婆孩子,沒再去花心。
李武昌歲數漸大,腿腳也沒有以前那麼利索了,皮子生意也停了下來,家主的地位也轉讓給了兒子李大中。每個月從他那裡拿個兩百塊的零花錢,叼著香菸可堡子裡溜達,倒也自在愜意。
吳芝蘭依舊操持著家務,活沒少幹,牢騷也沒少發。還是那麼急燥沒事兒就板著張臉,不見笑面兒。時常為李武昌跟堡子裡哪個老孃們動手動腳揩油而生氣上火。
而李燕還是跟崔文武合夥做著大棚菜和小礦上的生意,至於剛買下不久的那些商鋪則全部都租了出去,而那棟四層樓卻一直沒動,她是另有打算。
這些都是之前碌續發生的事情,卻說現在,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早晨。
大概五點多鐘,李大中和吳芝蘭就先後起床了,開啟門前雨達的燈,開始忙活起來。前者準備殺豬用的工具,又把兩口大鍋連鍋罩一起支在了院子裡。後者抱了柴禾,把外面屋裡四口大鍋全都添上了清水燒開,等著禿嚕毛、烀肉。
李燕六點鐘出門上學的時候,李二鳳和崔文武已經過來了。兩人一個是來抱孩子,擔心到時候人太多顧不上小李奇,要把他帶走跟小姐姐李佳一起玩兒,崔玉鳳空出手來好做飯炒菜。另一個則是過來幫忙搭把手,看有沒有什麼活可幹。
殺豬的時候就是這樣,男人有男人的活兒,女人有女人的活兒,相互分工,協力吃肉。
老李家每年殺豬都特別的熱鬧,從中午到晚上,不擺個十桌八桌的那都不算完。親戚朋友、堡子裡的男女老少、除了個別不太走動的人家之外差不多該請都得請到。這種風俗不光是一家,堡子裡家家戶戶都一樣。今天你請我,明天我請你,從進入寒冬以後,碌續就開始有人家殺豬了。個把月的時間,幾乎沒有空閒的時候。尤其像李大中這樣有人緣有身份的人,誰家殺豬都不會忘了請他去。
吃別人的當然就得請回去,不然那就是欠了人情了。所以每年殺豬的時候,都會來很多人。
李燕骨子裡是個十分喜靜的人,最怕的就是這種氛圍,對於她來說寧肯不吃這頓肉也不願意耳朵根子受擾被吵鬧上一整天。更別說從早到晚的忙活,累得屁股都挨不著炕。
可偏偏這是多少年就延習下來的風俗,不是某個人說改變就能改變得了的。只能等著時代的進步,人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思想上出現轉變,才能慢慢更改。不過,這至少要再等上個十年二十年,農村人不再把養豬當成必要而是可自由選擇的時候才行。
李燕為自已上學躲過一‘劫’而有所慶幸,同時又可憐她媽崔玉鳳會勞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重新活過,她媽已經不再是那個受苦受累又受氣的命了,光是早上走時從她臉上露出的輕鬆愉快表情就不難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