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所說,李氏心裡自是如明鏡一般清楚,但到了明面上還是得推諉一番才是。富察夫人也是個擅察言觀色的主兒,見狀亦不多言,話題一繞,又回到了慧珠身上,只聽她道:“看來只要和娘娘沾了親帶了故,這福事好事一股腦的就往家頭鑽,若是能給娘娘結了親,那才是天大的福分。”說完,輕輕地瞟眼一看,見慧珠仍是如沐春風般似清淺流雲的笑容,不禁心裡直打突兒,手心隱隱有冷汗冒出。
此言既不是說者無心,亦不是聽者無意,慧珠不動聲色的聽著,心下卻自有一番計量,她想起胤禛年前曾提過的事,還有這年來對傅恆的冷眼旁觀,以及富察夫人的日漸密切的結交,對他富察一家倒是心生好感,只是。。。。。。
心中一嘆,撥了撥鬢上的流蘇,四兩撥千斤的盈盈啟唇笑道:“有些事還真難說,說不定真能成就其事,只是中間時日不短,若有什麼變故也是不好說的。”說罷,端起一盞琺琅小碗,視線挪至一池睡蓮,若無其事的嘗起冰碗。
富察夫人深喑命婦交往之道,聽得慧珠這般說來,已是意外收穫,便不再深根刨底的繼續下去,另尋了趣事扯話。
其餘幾人看得通透,對著富察夫人不覺熱絡幾分;一時,彼此相談甚歡,言笑晏晏。
正說笑間,忽聽外間揚聲報道:“四阿哥、五阿哥到——傅恆少爺到——。”拖長的尾音剛落,就聽“嘩啦”一聲,顆顆晶瑩剔透的珠簾被人一把撩起,一名青蔥歲月的少年,一人當先,先闖了進來;他身如蒼松青竹,氣若旭日驕陽,濃墨漆黑的劍眉下市一對繁星點綴的骨碌大眼,咋一看,好一個氣質明朗的翩翩少年郎!
隨著少年身後一同入內,還有一名年約十三歲的少年與一名不過八九歲年紀的孩童,兩人端是生的一副難得的好相貌,尤是那名稚齡孩童五官猶為出眾,可是身前那位濃眉大眼的少年映襯下,生生被掩奪了光芒,只嘆不過而此。
身著一襲月白色繡蟠龍紋飾的少年郎剛一踏足室內,不笑自含爽朗笑意的圓睦已將在座眾人一一過了遍眼,至行近上位,心中早是成竹在胸,遂又恢復了無憂少年的模樣,對著慧珠乾淨利落的一甩袖,單膝跪行一禮道:“兒子弘曆請額娘金安!”身後兩人同是單膝跪地道:“弘晝(傅恆)請熹妃娘娘金安,娘娘吉祥!”
抑止不住的笑顏躍上臉頰,寵溺驕傲的神色溢滿眼底,慧珠口內含笑的讓了三人起來,又隨意的問了兩三句話,就拉過弘曆在旁,一邊用手裡的錦帕為他拭汗,一邊笑縝道:“沒規矩的小子,你十三嬸子、兩個舅母、一位姨母、還有富察夫人都在這,你不去行了禮。”弘曆咧嘴露齒一笑,學著宮監們的模樣,規規矩矩的叩大聲應道:“奴才遵旨!”
說完,一個起身,一個旋身,躲過了慧珠揮肩作勢要打的動作,默至尾處的李氏跟前,拱手作揖道:“侄兒見過大舅母。”禮畢,一抬眼,正好對上一旁嬌怯起身的慧雅,不覺有些閃眼。
第260章 如玉
弘晝、傅恆二人同隨弘曆拱手作揖,李氏實為身受不起,忙是起身給三人回了半禮,又自覺似有不妥,眼角正是瞥見身側站立的明慧,便伸手輕輕推了一下,傾身說道:“給兩位阿哥、傅恆少爺見禮。”
明慧自幼與自家兄弟相處一堆,見了年紀相仿的男孩兒,雙是略小她幾月的,當下便將三人看作自家兄弟般的孩子,也就不似一些閨閣女子那樣出不得趟,反是對著三人微微斂頜一笑,小退半步,曲膝福身道::“臣女請四阿哥大安,五阿哥在安。”略有一個呼吸的停頓,又朝著身量不過她削肩高矮的傅恆,彎眼笑道:“傅恆少爺有禮。”
尾後一句話什,音黃鶯,清脆嬌俏,伴著悠悠揚起的絲竹之聲迴響耳畔;聽之,仿若一縷清泉滑過心頭,似能洗滌凡世的塵埃,淨化一方潤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