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地位的人,為何還要起事,憑白毀了自己的一生?
景年再次看向跪在殿中央的人,落魄的外表下,卻與尋常百姓並無區別。
身處上京權貴的中心,她其實隱隱能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不禁又生出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
“哈哈哈哈!……”
正混亂間,原本跪著一動不動的楚淵業卻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他衣衫破敗,鬢髮凌亂,加之又毫無緣由的忽然癲狂大笑,那場面竟是說不出的詭異,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停止了說話,紛紛瞪大了眼震驚地望去。
“楚清懷呢?!那奸詐小人呢?皇帝還是捨不得他的寶貝兒子?啊哈哈哈哈……”
此話一出,哪還有人會不明白……
只是這畢竟乃皇室醜聞,聞者無不色變,再看太子的反應,卻是相當冷淡,周身籠罩著層濃重的凜冽,卻不說話,一副任他繼續鬧下去的模樣。
楚淵業見無人理會自己,越發瘋癲起來,繼續破口大罵,毫無顧忌,最後竟連同北文帝都一道指名罵姓地罵了。
如此大逆不道,已是無人敢再聽下去。
太子終是沒再任他繼續狂下去,冷聲命侍衛將人拖出大殿。
直到楚淵業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口,他嘶啞的辱罵聲隔著距離,還隱隱能聽得到,久久不散。
景年受驚程度不輕,怔忪地望著門外,好半天合不上下巴。
這場面……今日當真叫她開了眼。
……
“對,楚清懷——”
前方太子卻是回應一般,深吸一口氣,忽然開口。
只是若細看,就能發現他額前一根血管此時正突突跳著,顯然是極力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但終究也只說了這一句,隨即示意常公公,接著又取出了一卷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經徹查,肅王楚清懷唆使鎮北王楚淵業勾結外敵,於五個月前長平關一役不顧軍令、假傳軍情,致使太子兵馬陷入敵軍埋伏,生死未卜,後竟收兵休戰而返,勾結奸人,謀害朕命,控制朝堂,意圖謀反,此罪之大,天理難容。朕念及與其父子一場,心中絞痛,終究不忍,現留其性命,誅其親族、同黨,查封田產,貶為庶人,發配西部,永世不得入京!欽此!——”
這一回,殿內一片寂靜,許久無人反應。
常公公連著唸了兩道聖旨,嗓音卻越發洪亮起來,以至於唸完後,還有些意猶未盡地清了清嗓子。
這聲音卻總算喚醒了下面已石化了的眾臣,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忽然便有幾個人如夢初醒般,直接撲著跪到地上,連面前的酒桌都撞歪了,卻哪顧得上這些,身子抖如篩糠,拼命磕頭,絕望地大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這招還真有用,他們倒自己招了。”
慕容昕冷笑一聲,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