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一揚,一沓百元大鈔如天女散花一樣在空中飛舞。
顧昔年這時只覺身子一軟,整個人倒在了桌子上。
大排檔用的飯桌都是那種可摺疊的簡易桌,哪裡經得起這麼沉重的負荷,登時垮塌下去,顧昔年也跟著摔倒在地,失去知覺前,他聽到那個男孩子的笑聲,還有童話附合的笑聲,格外刺耳……
顧昔年在半睡半醒之間,覺得有一隻溫暖柔軟的小手在用溼毛巾溫柔地擦拭著他的臉龐。
他努力睜開眼睛,想看看是誰照顧自己,但是,那薄薄的眼皮似有千斤重,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開很微弱的一條縫。
透過眼縫,他看見一個纖瘦的身影在他床前忙碌。
他掙扎著,使出全身的力氣,握住那個人的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舊時光裡,他一直壓抑在內心深處,不肯說,不願說,不屑說的話,在他最軟弱的時候,終於衝了出來:“唐糖!別走!守護在我身邊好嗎?”
他聽見唐糖溫柔的聲音,如天上的白雲一樣柔軟:“嗯,我不走,守著你,一輩子。”
顧昔年深深地看了一眼唐糖清純的小臉,放心地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在夢裡,他又夢迴在東湖的那一幕,唐糖仰望著他,悄悄地移動腳步站得離他近了些,她說不出安慰自己的話,所以想將自己無聲的慰藉傳遞給遭受人生第一次打擊的他。
當顧昔年徹底從睡夢中醒來時,發現躺在自家的房間裡。
他驚疑地坐了起來,兩隻眼睛緊張的四下搜尋。
房門被人推開了,老媽走了進來,見他醒了,立刻紅了眼眶悲喜交加地走到他身邊,關切地問:“頭還痛嗎?昨天到你大姨的大排檔看到你流了那麼多血,差點把媽嚇死!”
顧媽媽回想起昨晚的一幕,仍心疼不已,不停地擦著眼角。
顧昔年這才覺得頭痛欲裂,用手一摸,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他支援不住地躺了下來,問老媽:“昨晚家裡來人了嗎?”
“來了。”
顧昔年心裡一陣狂喜:“誰?”
“你二姨,聽說你出事了,來看看你。”
顧昔年一陣失望,但不死心地問:“除了她,還有誰?”
“沒有人了。”顧媽媽有些奇怪地問:“你希望誰來?”
顧昔年神色黯然:“昨晚,有人進我的房間嗎?”
“沒有。醫生說你要養傷,所以我們不敢打擾你。”
顧媽媽看顧昔年沒有反應,柔聲問道:“阿年,想吃點什麼,媽給你做。”
“我還想睡一覺,呆會兒吃。”顧昔年不顧頭痛,把臉死死地抵住枕頭,嗡聲嗡氣地說。
顧媽媽沉默了一下,說:“等你再睡醒了記得叫媽給你做吃的。”
顧昔年一直等聽到輕輕的關門聲,才把臉從枕頭上拿開,枕頭上已溼了一大片,這是他有生以來用過的最另類的紙巾了。
原來,在自己的內心深處,自己是那麼那麼想念著唐糖,眷戀著她的溫柔,眷戀著她的好。
他明白,她是個能與心愛的人共患難的好女孩。
可惜,再好也與他無關了。
顧昔年無法抑制內心的悲傷,眼角有淚珠不斷翻滾出來。
一陣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顧昔年拿起一看,是童話的,他的腦海裡立刻響起昨晚她的嘲笑聲。
如果這個笑聲是唐糖發出的,他一定會對她恨之入骨,可是,因為是童話發出的,那點不快馬上煙消雲煙了。
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對唐糖特別冷酷,特別無情,特別苛刻,但是對童話則是百般呵護,百般柔情,百般心疼,百般寬容。
如果非要追尋原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