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只執著地叫:“老爺……老爺且來一下。”
幾個大掌櫃也聽到了。
章榮孝只得站起身來,走到內堂屏風之後,臉色不悅道:“今日是對帳日,你且知道我這裡忙,又來做什麼?!”
阮氏見章榮孝不高興,卻還是行禮道:“老爺,妾也知道老爺今日和幾位大掌櫃對帳,但是的的確確有大事,才來叨擾老爺的。這件事妾一個人斷不敢作主,一定要老爺定奪。”
“什麼事?”章榮孝臉色微黑。
阮氏連忙說:“是您嫡長女知妙的婚事。上次為知妙及笄的有司是林府的長媳,這長媳見了我們家妙兒,回去不知怎麼又動了心,和她婆婆說了很大一堆妙兒的好話,林府的老太太就動了心,今日已經打發人親自送了手帖來,要為他們林府上的三少爺向我們妙兒提親!”
知妙清早起了床之後,往西閣裡去。
知微已經不在西閣住了,只剩下新燕和知秀。知妙進門的時候,新燕正在打水泡茶,見知妙進了門,只伸手指指裡屋。知妙就踏了進去。一進去就看到知秀還圍著被子坐在床上,歪著頭只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幅畫。知妙順著她的眼光望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那張裱起來的畫乃是一幅清竹。寥寥數筆,清奇駿然。
知妙一眼望過去,便知道這是誰畫的了。
而知秀抱著錦絲被衾,那種痴痴的帶著一絲笑意的目光,卻讓她心頭還是微微地怔了怔。
“秀兒。”知妙輕聲地叫她。
知秀回過神來,一看到是知妙,立時伸手:“姐姐,姐姐快過來坐。”
知秀拉著知妙坐在她的床上,還拿了自己平常睡的緋色方枕給知妙枕上,又說:“姐姐脫了鞋上來跟我坐罷,咱們姐妹說說知心話兒。”
知妙想了想,就脫了鞋,跟知秀一起坐在床上。
知秀還穿著中衣,就半倚半靠地倒在知妙的胳膊上,笑眯眯地說:“姐姐,我早就想有空和你聊聊;你說,咱們媽媽走了也好些年了,除了我們姐妹相依為命,也沒個說知心話的人。這家裡現在雖然平靜,後母對我們也尚可,但總是覺得有些生分;父親又不太管我們,總歸我們姐妹大了是要嫁人的,父親也不會對我們盡心。我也只盼著父親能對微兒好一些,也不枉了母親臨走前對我們兩個的囑託。”
知妙聽了知秀的話,想起那一年發生的那些事兒,心頭也有些微酸,便攏了攏知秀的長髮,微微地應了一聲:“嗯。”
“幸好還有姐姐在,”知秀抬起頭來看知妙,眸子亮晶晶的,“雖然這個家裡,我是不怕什麼人的,他們敢動我一根寒毛,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但總歸上頭有著姐姐,我心裡便安了不少,彷彿母親還在似的,做什麼也還有個依靠。”
這話令知妙笑了笑:“你啊,總歸是有些事太莽撞了些,雖然你是嫡二小姐,事事都有人要讓著你,但這個脾氣以後可是要改一改,不然不知嫁去哪家,人家相公不知道能不能容你,上頭的婆母、姑嫂的,又怕會記恨你。”
知秀聽這話,反而笑了:“姐姐我說你像媽媽,你到真的開始嘮叨我了,感情你想立時把我嫁出去了?我嫁也會嫁在姐姐後頭,看姐姐高興了,我才高興。再說,我嫁什麼婆母、姑嫂的,我要嫁也要嫁個單薄些的人家,這些宅門院子裡的事,我可煩夠了。”
知妙低頭看她,淺笑:“單薄些的人家,又是什麼人家?”
“就是小門小戶,不要什麼家財萬貫,吃穿住用足夠就可以了。再不濟我還有雙手,只要有個疼我的人,和他一直努力我都是願意的。”知秀竟然微眯著眼睛,慢慢地說,“我生在這院子裡,雖然吃穿不用操心,但是打從落地起,除了姐姐和媽媽,就沒有覺得有人真的關心我,疼過我;媽媽又走的早,只剩下姐姐和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