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任誰都不會信。她忍不住微微一笑,燦若春月,心情隨之瑩亮。
紫顏這輩子一直說人定勝天,她亦如此。失去嗅覺又如何?盲女鏡心可以做易容師,她一樣可以是最好的制香師。
姽嫿眼中射出凌厲之色,霍然開啟行李,將瑤英玉蕊般的香料鋪雪疊雲地散了出來。
相伴了她多年的這些沉檀蘭麝,印膏粉丸,是安身立命的所在,就算來日天暗了,天塌了,觸控到它們就又生出力量。薰香不僅是雅事,當馨香滿室之時,聞香者從中汲取的,是香品傾盡生命耀出的灼灼光華。
結香不易,就像人歷經劫難,百鍊成鋼。
姽嫿拈出一枚香丸,丟在銅手爐裡,與炭火一齊燃著。她聞不見那清香的味道,卻記得這是五錢甘松加了五錢香果,配上二分麝香調出來的杏花香,旖旎中別有豆蔻少女的靈動調皮勁兒,但凡心情抑鬱,聞到便為之一快。
她嗅不到,可四體百骸仍感應到香氣的照拂,唇角勾出一縷微笑。
對於調香制香一道,她有天賦有自信,絕不會輸給任何人。
次日晨間,眾位制香師併入送親車隊,璇璣命人奉上諸多日用,眾人忙不迭稱謝,雙方各自哄得眉開眼笑,一同上路西行。照浪在驛站門口停下,望了一張墨跡未乾的告示出神。
車隊遲遲不發,璇璣久等不耐,跳下車氣沖沖地問他:“趕路要緊,磨蹭什麼?”
“你自己看。”照浪醒過神似的一笑,悠悠一指告示。
璇璣掃了一眼,北荒多處疫癘爆發,故玉翎王千姿率眾快馬加鞭而來,撫慰染疫諸國,如今一行人已近安迦。
告示又言道,玉翎王稱帝后欲建陪都行宮,安迦以北的襄嶺山水形勢極佳,作為陪都之選,盛迎千姿蒞臨。
“既是王駕將至,我們不如相迎會合如何?”照浪慢悠悠地問道。
璇璣咬唇不語,一陣風過,嬌黃的臘梅花瓣遺落在肩上,她恍惚不覺。
蘭綺不知從何處冒出頭,含笑望了告示,揚聲道:“竟有這等好事!我們不用趕遠路,就能見到玉翎王!”他這一出聲,上了車馬的制香師們紛紛趕至,七嘴八舌如鶯婉轉,要往襄嶺一帶而去。
蘭綺對了姽嫿笑道:“師妹,你意下如何?這位爵爺說要迎王駕。”姽嫿望了眾人殷切的目光,道:“既然早晚要見玉翎王,能省點腳程也好。”蘭綺與眾人皆是大喜。
當下改道北上,沿途荒山雪嶺連綿天邊,這一條旗幟鮮明的車隊,正如龍游淺溪,格外招搖耀眼。如此奔行兩三日,到了安迦都城薩杉,入城時到處張燈結綵,玉翎王御駕已至,全城恭迎。
照浪與璇璣身份尊貴,姽嫿又是玉翎王的座上客,一行人被安置在王宮迎賓館中,與千姿居處相鄰。璇璣深居簡出,連制香師們也斷了來往,終日自鎖房中生著悶氣。照浪備帖欲見千姿,衛士稱玉翎王政務繁忙,留下帖子並不通傳。照浪也不在意,自去薩杉城內悠悠閒逛,樂得逍遙。
一班制香師聞說玉翎王不時會去城中巡察,便整日價在外遊覽,以期邂逅千姿,嶄露頭角。姽嫿去城內香料鋪選了些香品,餘下辰光獨坐館舍,似在調配新香。蘭綺約了幾回,她推說調香未成,不願出去,蘭綺只得罷了。
璇璣枯坐幾日,靜極思動,一日走到院中。王宮內景物奢華大氣,鑲嵌彩色琉璃的錦窗,映照出光霞璀璨的奇景,令她想起於夏國的風光,一個人痴痴望了殿閣斗拱出神。忽然一陣香風飄至,見姽嫿一身織金霓裳翩翩而來,人在幽巖綠樹之間,清麗如畫。
璇璣欽慕地朝她一笑,寒暄道:“我聽丹心和長生說起過你,沒想到你如此年輕。”
姽嫿撲哧輕笑,明眸晶瑩如星,璇璣眼前一亮,聽她俏聲搖頭道:“我老大不小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