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之中,他行走在不斷有岩漿湧出的火山旁,腳底的地面被炙烤得燙而脆,處處都是裂縫,裂縫裡發出耀眼的紅光,那是岩漿的色彩。他覺得焦渴之極,又熱又累,又懼怕岩漿的威力,可環顧四周,一片黑茫茫,竟然看不到這火獄的盡頭。
他繼續前行,卻被前方裂縫噴出的熱氣逼得退後一步,誰知腳下的地面已經被岩漿炙烤得和餅乾一樣薄,一踩就碎裂開來,他墜了下去,脊背即將落入滾燙熔岩時忽的驚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面板接觸的是柔軟的床單和被子,他的心跳慢慢恢復正常,覺得喉嚨彷彿被烤乾了似的發痛,撐著床沿坐起,忽的一陣頭暈目眩。
這場病,比他想象的嚴重。他摸到水杯,一口氣灌了半杯涼水,又從藥板上摳了一粒藥吃下,看了看時間,差不多正好是他每日起床做早餐的時候。他推開被子下床,剛剛站起來,身子就搖晃了一下,腦袋似乎被灌了鉛一樣,沉重不堪。他發了會兒愣,忽然想起程無雙放了他的假,不由得大大鬆了口氣,回到床上,剛閉上眼睛,就幾乎立刻墜入了夢鄉。
不知又睡了多久,他被大力推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丁毅坐在他旁邊。他趕緊坐起來,起得太急,眼前頓時一花。丁毅眼明手快的撐住他的背,說:“病這麼嚴重,不去輸液不行。能不能自己穿衣服?”
他眼皮就像被膠帶粘住,止不住的上下打架,恨不得立刻躺回枕頭,皺眉道:“我再睡會兒就好了。”
丁毅嚴肅的說:“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現在都下午三點了!”
顧驍大吃一驚,看了看時間,果然。丁毅不由分說把他搭在椅背的衣服遞到他手裡:“趕緊穿好,隨便洗漱一下。我已經聯絡好了醫生,老徐在花園裡等著送你,別再睡了。”
顧驍只能穿衣,去浴室準備洗漱的時候,不由得被鏡中的自己嚇了一跳。他的臉比平時紅了許多,嘴唇卻乾裂發白,眼球佈滿血絲,看上去竟然隱隱泛出粉紅色,顯得有些可怕。
老徐很體貼的給他拉開車門,等他坐好,一邊開車一邊說:“唉,你怎麼燒成這個樣子?你身體不是一直很好嗎?大小姐都沒發燒,今早起來的時候只是有些咳嗽而已。”
顧驍昏昏沉沉,臉上露出苦笑。從水裡出來後,他把大衣給了程無雙禦寒,自己又替她擋住風。冰冷的身子被料峭春風吹了好一會兒,自然受寒嚴重許多。他不想多解釋,慢慢的合上眼睛,道:“徐師傅,我再眯一會兒。”
“哎,好。”老徐從後鏡裡看了他兩眼,直搖頭,“還好大小姐心細,她放心不下,剛開完會就打電話問你情況,丁管家才來找你的。要不是這樣,我們都不知道你發燒這麼嚴重,任由你這樣睡下去,說不定會燒出毛病。”
扎針,輸液,老徐一直在旁邊照顧他,拿棉紗蘸了稀釋過的酒精給他擦拭,以助於退熱。折騰到了傍晚才回到程家,會做飯的傭人給他留了晚餐,只是他實在胃口不佳,就著鹹菜絲喝了點白粥就吃不下了,回到房間繼續睡覺。
恍惚中,似乎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拂過他的額頭,所過之處隱隱有淡香繚繞。他覺得很舒服,正期待更多的觸碰,可那柔軟的東西離開了他的臉。他迷迷糊糊的,正覺得可惜,手卻像是被握住了,掌心一片溫軟柔滑,他忍不住捏了一下,誰知手上的觸感也立刻消失。
到底是什麼?他慢慢的有些清醒了,覺得不大對勁,睜眼一看,程無雙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也在看他。屋裡只開了一盞床頭燈,燈光調得略暗,照在她家常穿著的寬鬆毛衣上,絨絨細毛被映得像是籠罩在她身上的霧氣,朦朧了她五官的稜角,更顯眉眼溫柔。
他想坐起來,卻被她輕輕的按住肩膀:“睡著吧,你好點沒有?”
輸液非常有效,頭重腳輕的感覺減退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