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擋住了去路。
“先生!”
閻修在船艙中,見傳令官匆匆進來,對自己稟報道,“前方沒路了!”
他聞言放下漕幫的佈局圖,起了身,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甲板被暴雨跟江水沖刷得一片溼漉,閻修看著前方崩塌阻塞的山崖,雖然身上沒有溼,但卻忍不住發起抖來——
真是可恨,連天都站在裴植那一邊!
為什麼偏要阻礙他的路?!
“來人!”他高聲道,“讓他們去把前面的山石清理掉!讓戰船透過!”
“指揮使大人試過了,先生!”
戰場在江上不是齊頭並進,而是兩艘並行,連成一條直線,閻修的戰船在船隊的中央,為首的是帶領這支水軍的營指揮使。
一見到前方阻礙,他就立刻命人放下了小船,讓水性好計程車兵去清理水道。
畢竟他們去漕幫爭分奪秒,只有走水道最快,從陸路過去的話,沒有馬、只靠兩條腿行軍,時間要拖到兩天以上,絕對不能速戰速決。
可是前方的山體坍塌得徹底,堆在江心的障礙不是放下去計程車兵所能夠搬動的,他們不光沒能成功,而且中間還經歷了又一次的坍塌,砸得其中幾隻船直接沉了下去。
而落下水計程車兵也救援不及,很快就被湍急的江水沖走了,不知生死。
看著閻修鐵青的臉,傳令官硬著頭皮道:“指揮使大人說,我們只能走陸路了,否則就只能……”
折返。
這兩個字他不敢說,但閻修聽懂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兩下,霍地轉身,狠厲地看向他:“那就下船,直接走過去!”
……
江水暴漲,中游失守,下游更是多處被水淹沒。
從進入江南地界就被扣在船上、被迫在水上生活了許多天的程明珠終於上了岸。
一上岸,她就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
傾盆而下的大雨濺起泥水,打溼了她的裙襬,她也不在意。
她撐著傘,看著碼頭上來來往往扛著東西的人,只覺得自己腳下所站的不是陸地,依然是眼前翻滾渾濁的波濤。
如果不是連著兩天暴雨,碼頭離被淹沒只差一點,這些扣著他們、不讓他們上岸,將他們當做圈養的羊,從他們身上壓榨利益的官吏跟守備軍也不會讓他們上來。
程明珠還好,還能自己站立,劉氏被從船上扶下來的時候,卻是根本連站都站不穩了。
一冒著雨來到岸上,她就立刻吐了出來,胃裡也沒有什麼可吐的,只有她先前喝下去的藥。
“夫人!夫人沒事吧?”
一直陪在她身邊的管事娘子連忙為她順氣。
劉氏直起了身,感到天旋地轉,眼前灰暗一片。
無論是被暴雨沖刷的世界也好,那些高價僱傭來替他們搬東西的民夫也罷,都讓她眼花。
再看向那怒吼的江水,劉氏感到一陣膽寒,猶如被一隻猛獸直視,要將自己吞沒。
她死死地抓住了身旁的心腹的手臂,用虛弱的聲音說道:“立刻……讓他們綁好馬車……我們立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