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齒輪都在飛轉,但到目前還是沒有轉出一絲頭緒,只能順著對方的話回應,“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就明天。週末兩天應該足夠了。”賴雪兒回答,抬頭看了發呆的寧望一眼。
這就是見面的全部內容了,回到公寓,寧望“嘩啦”拂開寫字檯上的東西,攤開報紙,扯開筆帽開始在報紙上寫寫畫畫,寫上各種人名,包括自己和阿刁,包括賴雪兒和梅菲,再劃上關係箭頭,欠債、三觀不合、情敵、異地同夢……再理好時間線,事件線,關鍵情報……通常將這些東西一樣一樣地標出來,看得久了自然會發現表象下暗藏的玄機。
可是這回不管他怎麼看,如何展開聯想,最合理的推理似乎只有一個——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是阿刁用來動搖他世界觀的陷阱。可是他又問自己:“阿刁會開這麼大的玩笑嗎?”然後得出否定的答覆,“他不會這麼來騙我的,因為他知道我會當真,他是我的好哥們。”
夜色深沉,窗玻璃上倒映著他迷惑的臉,一滴雨水沿著窗稜滑落,玻璃上那張臉忽然沉了下來,喃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房間裡一片死寂,寧望怔了兩秒,豁然站起來,全身冷汗,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在說什麼。
他上前推開窗戶,又進洗手間洗了把臉,拍臉頰捏下巴直到自己恢復清醒,回屋子裡坐下,又開始繼續整理事件。事實證明這個法子果然是行之有效的,只是他沒有發現意外暗藏的聯絡,而是發現了十分有力的證據,證明這根本不可能是阿刁的騙局。
紅色馬克筆在其中一行字上劃上一個醒目的圈——東方青年手指上的紋身——這個細節他從來沒有告訴過阿刁。
實際上他還知道那個紋身不是賴雪兒說的字母數字的混合,而是清一色的數字,像一枚戒指一樣紋在手指上。
又走進死衚衕了。
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唯物主義的世界觀不足以解釋世界上發生的大多數怪事,但是唯心主義的世界觀就不同,它幾乎能解釋一切。因為最極端的唯心主義認為當你閉上眼,世界就消失了。世界只是思維的投影,我思故我在,除了“我”,我再也不能確定還存在別的什麼東西,我所看見的,聽見的,碰觸到的,誰能保證他們真的都存在呢。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雪兔子先生,忽然間他是那麼希望能和這個總是孑然一人的暗戀物件說上一句話。
夜晚的中央公園有些冷,寧望一個人在公園裡閒逛,說白了其實是在廣場附近打轉,他一直坐的那把長椅正被一對你儂我儂的情侶佔據著,快十點的時候,情侶兩人才起身離開,聽對話似乎是約了去看晚場的電影。那部電影他曾在豆角上讀過影評,電影叫《旅程》,講訴人格分裂的音樂家一邊旅行一邊追尋自我的故事,他一直是秦修的路人粉,本來想去瞅瞅這片子的,但一直沒找著機會。
待情侶走遠後,刺蝟頭青年穿越小徑小跑過去,正在不遠處長亭裡巡視的公園管理員好笑地看著青年滿足地坐在了那把長椅上,像一隻終於找回了自己被霸佔的巢的河狸。
夜裡的公園冷清極了,寧望頭一次有一種腳踏不到實地的無助感,雖然那個夢以前也偶爾出現,但是從不像這段時間這樣頻繁,也與他的現實生活扯不上聯絡,和別人的更扯不上聯絡,可是……寧望彎著背嘆了口氣,搓了搓冰冷的雙手,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麼地不相信自己,懷疑自己信仰的東西,就像這一刻身體的感覺,明明穿著衣服,卻覺得衣衫襤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