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就這麼扇了過去,力道那麼大,那麼絕,她穩不住身體,趔趄幾步,險險站住。
男人眼裡冒出了火:“討債鬼!”
一股濃烈的酒氣噴薄而出。男人站不穩,徑直坐到桌邊。
今天手氣差,打了個通宵,一把都沒胡。
他把塑膠袋扔到桌上。袋子裡,一盒米飯,一盒菜,一點油星都沒有,他看了,眼睛裡陡然升起了厭惡,低咒幾句,把餐盒一扔。眼不見為淨!
倏爾轉頭,剜一眼允洛。她怎麼不也死在外頭算了?
他踢開礙事的椅子,嚯地起身,進到裡屋的床邊,倒頭就睡。
不知過了多久,允洛腳站麻了,床上的罵聲才消停。她看一眼爸爸,立刻奔到桌邊,端起飯盒扒幾口。
她已經餓了一天,爸爸出門的時候從外邊上了鎖,她出不去,家裡又沒有吃的。
一直喝生水,可是沒用,沒過多久又餓了。
飯是冷的,她吃得狼吞虎嚥,嗆著了也顧不得停歇,只一個勁地往嘴巴里塞,動作急切而惶恐。
終於吃飽了,她抹一把臉,把淚水抹淨,縮回角落。
她抱著肚子睡,縮成一團。
睡夢中,她又看到了爸爸,媽媽,還有……
“聖熙……”
院長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法令的紋路深深刻進慈眉善目之中:“他還是不肯吃?”
年輕的女看護同樣愁眉不展,“院長,怎麼辦?”
院長看了一眼托盤裡的分毫未動的飯菜,嘆氣,試著舒展了一下眉心,眉梢卻仍淡淡的,擔憂的弧度:“還是我來吧。”
說著,便接過了女看護手上的托盤。她在門外停下,敲了敲門,等了片刻,她自行進入房間。
“熙熙……”
房間內,床頭處,亮著一盞小燈,溫暖的,橘色的燈光。
“熙熙,起來吃一點東西,好不好?”
被子裡那小小的一團,沒有一點動靜。
她坐到床邊,拉下他的被子。允聖熙的腦袋露了出來,一雙眼睛睜著,卻不是在看她。
“就吃一點,好不好?”
他不吃飯,院裡面只能請醫生給他打營養針。點點針孔,在白瓷一樣的手背上異常刺目,誰看了都心驚,更不消說還有昂貴的費用負擔。
“熙熙。”
她摩挲他的臉。孩子的臉蒼白一片,空無一物的眼睛下,是一道道幾乎要刻進面板機理般深刻的淚痕。
他還是沒有反應。她無力地垂下手。
俄而,她攀住他小小的肩膀,望進他的眼睛。孩子的眼睛純真而透明,似乎一眼就忘得穿。
可是,她不懂他。
片刻,她補充道:“你想吃什麼,院長親自給你做,好不好?”
“……”他終於肯抬頭看她,“我要回家。”
他絕食,是因為他覺得是她不讓他回家。
“這裡就是你的家。”院長一如既往這麼勸他,“院裡的小朋友都是你的親人。”
她這麼說。可他不聽,剛來這裡的時候,就一直哭著要爸爸,要媽媽。而在知道再也要不回他們的時候,他就鬧著“要回家”,而最近幾天,他不哭,不鬧,用絕食這種方式,無聲地抗議。
“姐姐在家裡等我……我要回家……”
允聖熙澄澈的眼睛裡,是最後一點光。
陽光乍洩的早晨。
弄堂裡漂浮著油條豆漿的香味。北京的春天,是大霧瀰漫的季節,霧氣散去後,便是晴朗的一天。
允洛再見到允聖熙,就是在這樣一個大霧散去、晴空未現的早晨。
她正要去買豆漿。買兩碗豆漿,一碗送到鄰居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