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看清那就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油紙傘,大概是年歲久了,傘面破爛不堪,怕是連遮風擋雨都不能了。
“既然沒古怪,有什麼好看?”
魏琛雖然還掛著個笑臉,但不知不覺之間,早已是渾身戒備起來。他與葉修對視良久,還是先松下口氣,說:“老夫一把老骨頭,現下又沒了內力,葉不修你不尊老就算了,殺氣都出來了就沒意思了啊……我沒別的意思,那天不知道那人是你,同小輩們開個玩笑,如今既然歪打正著,你乾脆讓我參詳參詳,讓我多賺一點銀錢,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隕鐵傘骨,精鋼傘面,”葉修一面笑,一面緩緩道來,“承老魏吉言,我就認了吧。不過千金這個名字不好,換一個字,千機罷。”
他這一笑,連魏琛都覺得毛骨悚然,心想世人皆說霸圖的韓文清一笑可抵千鈞之重,卻不知道有的時候葉修笑起來,那才真的是嚇人多了。
但他口頭上從來也是不肯吃虧的:“好啊,葉盟主親口這麼說,我就欣然受命了,這也算是投桃報李,真是皆大歡喜,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他這是說如果真的有人按照他的形容去找葉修的下落,必然是一輩子也找不到他的人的。念及此魏琛覺得自己既然這麼知機,怎麼也該再找事主要個添頭:“葉不修,這名字又有什麼典故沒有?”
葉修看他一眼:“由你胡扯就是了。”
魏琛皮笑肉不笑地一拱手:“那就真的多謝了。”
這時兩人才收了招式各自坐下,魏琛與他多年不見,記憶中還真是當年青州城裡桂枝奪魁的少年俠客。而今兩人都是滿面塵灰風霜在鬢,不免生出一點極難得的物傷其類,遂正色問:“我說,你這突然一走,要真是一心求武就算了,窩在這小地方,又是圖個什麼?”
葉修還是笑:“魏閣主都能慨然賣掉藍雨閣,怎麼反問起我來?我這個不過虛名的盟主位子,還比得過你費盡心血的全副家當不成?”
這輕輕的一句話,真是戳了魏琛那一付千錘百煉銅筋鐵骨的老心肝。魏琛心裡忍不住把葉不修的祖宗八代都罵翻了,偏生想不到還能拿到他什麼把柄也回敬一遭。正在出神,忽聽得葉修說:“老魏,這幾個月嘉世、輪迴還有微草,怎麼都來找韓文清的晦氣?”
魏琛一聽反而樂了:“喲,我當你真的一門心思做夥計,原來也還是留心得很啊。”
葉修不理他的嘲諷,淡淡說:“酒鋪裡多了這麼多學武的人,我也沒瞎,還是知道的。”
魏琛簡直是幸災樂禍地衝他一笑:“叫你以往平日深居簡出萬事不管,現在什麼狗屁門派的徒子徒孫,都要你親自給倒酒了。嘿嘿,老韓是能吃晦氣的人嗎?就算他能吃,張新傑怕是無論如何也要把這晦氣雙份奉還了——好啦,別說老夫瞞你,聽說今年盟主的擂臺,要在石城打。”
眼看葉修神色平靜如昔,他越發眉飛色舞:“要是當真如此,到了九月,這麼多故人齊聚石城,葉不修你是繼續當你的酒保賣你的酒呢,還是再折一枝桂花,從周公子還有輪迴手裡,再把這位子奪回來?”
丟下這句話,魏琛頓覺神清氣爽,再不管他,拍拍手心滿意足上樓睡覺去了。
這一夜雨大風急,驚了多少人的美夢不得而知,總之等陳果醒來準備開店時,發現魏琛不僅還賴著不走,更乾脆毛遂自薦起來:“陳小娘子,老夫昨晚夜觀天象,覺得此地風水正好,正適合老夫清修。不如這樣,老夫也不要小娘子的工錢,就讓我在店裡給你打幾天零工,如何啊?”
陳果一張臉都青了——昨晚下了一晚的雨,看你孃的天象啊!
她正要開口趕人,不料一旁灑水拖地的君莫笑竟也給他幫起腔來:“老闆娘,這個月店裡客人多,他又會說插科打諢、幫閒磨牙,留個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