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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極端不同的情感?

蘇蘇又想問,還是不敢問,小方卻忽然開口:“我也跟別人一樣,我也有父母。”

他說:“我的父親是個鏢師,十五年前在江南也有點名望。”

他的聲音低沉緩慢嘶啞他說:“我的母親溫柔賢慧,膽子又小,每次我父親出去走嫖的時候,她都沒有一天晚上能睡得著覺。”

“陽光”失蹤,趙群未返,凶兆已生,“金手”已現,此時此刻,小方怎麼會忽然談起他的父母來?

蘇蘇又想問,還是不敢問,又過了半晌,小方才接著說:“在我五歲的那一年,我母親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小方道:“那一年的三月,我父親護鏢到中原,鏢車在中條山遇盜被劫,我父親也沒有回來。”

他的聲音更低沉嘶啞:“鏢師的收入並不多,我父親的出手一向很大方,我們家裡日子雖然還過得去,但是連一點積蓄都沒有,他遇難之後,我們母子就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蘇蘇終於忍不住問:“那家鏢局呢?你父親為他們拼命殉職,他們難道不照顧你們母子的生活?”

“為了賠那趟鏢,那家鏢局也垮了,鏢局的主人也上了吊。”

這是江湖人的悲劇,江湖中時時刻刻都會有這種悲劇發生。

刀尖舐血的江湖人,快意恩仇,有幾人能瞭解他們悲慘黑暗的一面?

蘇蘇黯然:

“但是你們還得活下去。”

她又問小方:“你們是怎麼活下去的?”

“我們是怎麼活下去的?是怎麼活下去的?……”

小方握緊雙拳,眼中的神情就好像被人刺了一刀,刺在心口。

“一個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女人,帶著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要怎麼樣才能活得下去?”

蘇蘇是個女人,她當然能明白小方的意思。

一個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女人,為了養育她的孩子,是什麼事都可以犧牲的。

在青樓中,在火坑裡,從遠古直到現在,這樣的女人也不知有多少。

蘇蘇的眼淚已經快要掉下來了。

可是她更不懂,她不懂小方為什麼在此時此刻,要在她面前提起這種事。

這種事本來是一個男子漢寧死也不願在別人面前提起的。小方接說出來的一句話,更讓她吃驚。

“但是我的父親並沒有死。”

小方說:“三年之後他又回來了。”

蘇蘇的手也抓緊,連指甲都已刺入肉裡。

“你父親又回去了?”

她緊張痛苦得連聲音都在顫抖:“他知不知道你母親在幹什麼?”

“他知道。”

“他……他……”

蘇蘇用力咬嘴唇,“他怎麼樣對你的母親?”

小方沒開滷,蘇蘇又搶著問:“如果我是他,定會對你母親更尊敬更感激。”

“你不是他。”

小方聲音冰冷,“你不是男人。”

“難道……難道他不要你母親了?”蘇蘇又問。

她問出來之後,知道這問題是不該問的,看到小方眼中的痛苦,她已經應該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個女人,一個孩子,一種人生,人生中有多少這種悲劇?

——有多少人能瞭解這種悲劇中所包含的那種無可奈何的人生?

小方又站起來,走到視窗,推開窗戶。窗外夜色已濃。

面對著星月仍未升起的黑暗蒼穹,又過了很久小方才開口。

“我告訴你這件事,只因為我要你知道,我有個這麼樣的母親。”

“她在哪裡?”

蘇蘇問:“她是不是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