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叮囑,阮麟年紀才十五,又是個不愛讀書的,吳知霆兄弟兩個自然不會搞得大家難看,只是應景讓他對了兩個對子,又做了一首詩便開了門,饒是如此,那詩和對子還是來迎親的朋友幫了幾句。
喜娘進來說吉時已到,顏氏的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喬連波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慌得喜娘連忙勸慰,拿帕子按了眼淚去,又補了點粉,這才扶著出門上轎。前頭嫁妝已然出去,總共九十六抬,發完最後一抬,便是新娘的轎子。前頭阮麟騎馬領著,左右兩邊兩個陪嫁大丫鬟翡翠和珊瑚跟著,後頭喬連章送嫁,浩浩蕩蕩去了。顏氏由琥珀扶著站在門首,直看得人影都沒了,這才肯回屋去。
人一走,松鶴堂裡就顯得空落落的,顏氏方才高興,全憑一口氣撐著,這會兒看了屋裡冷冷清清,就不由得傷心起來,只覺得隨處都是喬連波的痕跡,那眼淚就止不住了。琥珀和珍珠百般安慰了半晌方好起來,嘆道:“可憐我的連波也沒有個兄弟姐妹,除了我老婆子,竟沒人來陪她。霏兒和雪兒都做什麼去了!”
琥珀笑道:“自然是去前頭看新姑爺了。今兒前頭可熱鬧呢。”
顏氏想想也是,但想到綺年當初出嫁的喧鬧,心裡終究是有些不舒服,不由得道:“綺兒也不回來看看錶妹,竟真是記仇到如今――”
琥珀暗暗嘆氣,只得道:“表姑奶奶如今是替郡王府在外頭走動,自然是去國公府坐席了,不好過來的。老太太累了半日了,躺下歇歇罷,過了三日還要回門呢。”顏氏猶自絮叨了幾句,這才由她伺候著躺下。
英國公府今日的喜宴比起當日阮麒娶趙燕妤來,那就顯得差了一截。英國公府雖尊貴,但一個記名嫡子成親,自然不如世子成婚那麼隆重,來的賓客及賀禮也都差著一截。
阮夫人在外頭招呼了一番客人,剛得了閒,紅晶便過來附耳道:“蘇姨娘果然打發青袖去尋國公爺,被奴婢帶人給拿下來關在柴房裡了。”
阮夫人一聲冷笑:“就知道她不安分。想著兩個兒子如今都變了嫡子了,我再沒什麼能拿捏住她的地方了,就要鬧騰了。去,把青袖打二十板子,立刻叫人牙子來賣了,身價銀子我也不要,只一條,必得給我賣得遠遠的。哼,二少爺成親的好日子,誰敢出來裹亂,我可容不得她!”最後一句話說得陰陽怪氣,又帶著幾分刻毒。
紅晶答應著出去了,阮夫人想了想到底不放心,又叫過新提上來的丫鬟:“再去永安侯府瞧瞧,看姑奶奶究竟是不是要生了。”
那丫鬟連忙去了,阮夫人坐了片刻,便聽外頭腳步聲響,阮海嶠匆匆走了進來,劈頭便問道:“大喜的日子,你怎麼又打人?”
阮夫人坐著不動,冷笑道:“喲,國公爺好快的耳報神。麟兒這大喜的日子,國公爺不在前頭陪著客,怎麼倒管起丫頭的事來了?”
阮海嶠心中嘆氣。自打阮盼出嫁時蘇姨娘鬧了那麼一場,阮夫人已經視她如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叫她死了才好,只是終究不是那等狠心的人,做不來下毒之類的事,只是死死關著秋思院,等閒也不讓蘇氏見到兩個兒子。
從前阮海嶠確是寵愛蘇氏,一則蘇氏溫柔小意,二則生了兩個兒子,相形之下,阮夫人這樣剛硬又愛吃醋,愈叫他不愛親近。這些年蘇氏年紀也長了,顏色漸衰,便也沒從前得寵。偏阮盼定了親事後,阮夫人反放開了,便是阮海嶠又添了兩個美貌的年輕通房,她也不管了,只盯著蘇氏。
所說人也是奇怪,從前阮夫人時刻想著壓蘇氏一頭,阮海嶠心裡嫌棄她不賢惠,如今阮夫人不理不睬了,阮海嶠反覺得有些不自在。也不知是不是老了就愛想從前的事,自從長女一嫁,夫妻二人越發疏遠,倒時常想起剛成親時的好時候,對阮夫人說話也溫和了許多。方才聽了阮麟的丫鬟黃鶯來報信,便匆匆過來,及至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