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孫女兒好才華。快扶起來,叫過來我看看。”
大長公主旁邊坐的是長媳周氏,湊著趣笑道:“吳姑娘這八個字,真是說中了婆婆的福氣呢。比什麼花團錦簇的祝笀詞兒也好聽。”
大長公主失笑道:“只你嘴快。照這般說,其他姑娘們的話就不好?當心一會兒犯了眾怒,席上叫人灌酒。”
眾人皆笑。
綺年稍稍抬眼掃了一下這位東陽侯夫人,當今皇上的姑母。東陽侯府家底不厚,但大長公主卻是先帝的愛女,出嫁的時候在京郊有萬頃良田,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手都插不進去,從皇宮一氣兒排到公主府。可以說,東陽侯府如今這些財富,百分之七十都是大長公主陪嫁過來的。
大長公主身上穿著緙絲鶴鹿同春的襖裙,頭上一副珍珠點翠頭面,珍珠顆顆都有小指尖大小,寶光潤澤;點翠工藝精巧,貼上去的翠羽如同寶石一般泛著藍色的光彩。這點翠是皇家內坊的手藝,這樣的頭面,有錢都買不到。腕上掛著糖結南香佛珠,手邊的柺杖是沉香木所制,頭上還嵌著羊脂白玉雕成的鳩鳥,寓意長笀之意。通身上下皆是富貴氣,卻又內斂著並不張揚,遠非那些穿金戴銀的暴發戶可比。
雖然年紀已經六十,大長公主卻保養得極好,頭上一絲兒白髮都沒有,看起來也就是五十歲左右的模樣,甚至伸出來的手面板都不怎麼鬆弛。她挨個兒拉著幾人問了名字,聽說綺年姓周,笑向自己長媳道:“五百年前是一家。”
綺年連忙屈一屈膝:“怎敢與夫人相提並論。”
周夫人便笑著拉住她的手:“我若有這麼一個花朵兒似的姑娘,做夢都能笑醒了。”
綺年只好低頭做害羞狀,心裡暗暗地想了一回,想起周夫人這話大概也有一半是真,因為她只生了兩個兒子,可沒生女兒。
大長公主把人都看過了,還不捨得放開,回頭又對顏氏笑說:“還是你會打扮人,怎麼就想著叫她們穿一樣的裙子出來?這一圈兒放在眼前,看著就舒心。”又問,“聽說你們家今年也有個待選的女孩兒?”
顏氏欠身笑道:“那個叫知霞,正在家裡學規矩,就沒叫她出來。”
大長公主目光一轉,指著吳知雯道:“這個也好,怎麼沒讓她也去?捨不得?”
吳知雯霎時就白了臉。顏氏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咳嗽了一聲才含糊地說:“這孩子——不大合適……”
在座的女孩子們看著吳家這五個如此得大長公主歡心,早有幾個心眼小的已然在不綴了,聽了這話哪個不明白,當即就有人嗤地笑了出來,吳知雯的臉頓時由白轉紅,雙手死死握在一起,連指節都發了白。
綺年不由得悄悄又瞥了大長公主一眼。這事不大對勁啊。所有報名待選的姑娘大概今兒都不會來東陽侯府,那麼但凡是來的,十之八…九都是不去待選的。為什麼不去待選,那自然是條件不合格。
今年選秀的條件,綺年不相信大長公主會不知道,那麼吳知雯父親的官職和自己的年齡都合適,為什麼不去待選,那自然只有一個理由:她不是嫡出的。大長公主真這麼沒腦子,自己就想不到嗎?還是她明明知道,卻說出來讓知雯難堪呢?知雯難堪了,對她有什麼好處呢?是要針對吳家嗎?吳家跟東陽侯府有仇?沒聽說啊!
吳知雯保持著微微低頭的優雅姿勢,兩眼死死盯著地面,竭力不讓自己失態。綺年看她眼淚已經到了眼眶邊上,便深吸了口氣,悄悄對身邊吳知霏道:“這堂上連風都是香的,合該叫暗香水殿才是。”
此時滿堂皆靜,站在大長公主身前的幾人更是垂頭靜立,綺年獨獨轉頭竊語,大長公主的目光不由得轉到她身上,似笑非笑道:“說什麼呢?”
綺年忙含笑道:“方才外頭風來,聞著清香撲鼻的,像是荷花香,又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