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不可亂。本來我該過去向大長公主請安的,因為身子笨重,怕反耽擱了公主進宮,因此才特意退避開來。若因我耽擱了公主的行程,那就不好了。”
女官仍舊站著不走,笑道:“公主也想問問老王妃的近況,郡王妃還是過去罷。”
這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了。綺年考慮了一下,玉華門不是什麼僻靜之地,來來往往的宮人都瞧著呢,加上又有秦王妃的舊怨,倘若自己有個不適,大長公主斷然推脫不過的,想來她不至於這樣明目張膽,畢竟自己如今是郡王妃,可不是吃啞巴虧的人。
大長公主已經下了馬車坐在轎子裡了,綺年扶著丫鬟的手,盡力屈膝下去:“給大長公主請安。”
大長公主果然沒有叫起,只淡淡道:“你父王和母妃如今可好?”
地上的石板既冷且硬,綺年並沒有興趣跪著答話,禮行完了就自己站起來,一面答道:“都好,謝大長公主惦念。”
“無禮!”旁邊侍立的一個女官立刻訓斥,“公主並未叫起,你如何擅自站起?”
綺年含笑看著大長公主:“公主是讓我跪著答話麼?”縱然她是大長公主,也沒這個資格讓一位郡王妃跪著回話的。不叫起可以,硬讓人跪那就不成了。
大長公主對女官擺了擺手,淡淡道:“郡王妃對宮中禮儀本不熟習,加以有孕在身,失禮也是無妨。”
這分明是暗指她出身低,沒學過宮禮。綺年點點頭:“我確是對宮中禮儀不夠熟悉,請教公主,公主府的女官品級為何,是可以隨意開口斥責郡王妃的麼?”
貴人們身邊伺候的人,自然可以代為開口說一些貴人們不好出口的話,比如說訓斥什麼的。但方才大長公主並沒有親口說讓這女官代她問話,那這女官就是擅自開口了。倘若被訓斥的人不敢反抗,哪怕本身是一品二品的夫人,被這五六品的女官訓了也就訓了,可是倘若真的追究起來,這女官卻是沒有資格自己開口訓人的。
大長公主沒想到綺年真敢拿這女官說事兒,臉色也不由得有些難看:“她是本公主身邊的女官,自然是代替本公主說話。”這道理誰不明白,沒有她的默許,這女官怎麼敢開口?
綺年故做驚訝:“但方才並未聽見公主恩准她代為發言,難道說這女官是有旨專門為公主代言的麼?”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旨。何況公主府裡女官也不只這一個,今天用著這個,明天用著那個,哪裡會有個專門代言的?大長公主也只能含糊其辭:“本公主素日裡也習慣由她說話了。”
綺年頓時一臉的小心翼翼:“那,以後命婦們見了她,是否要行禮呢?”這好比替皇帝傳口諭的內監,只要說一句“皇上口諭”,大臣們就得先對他跪下去。
大長公主頓時又噎一下。倘若這女官不是特意帶了她的話去傳達,命婦們當然不必對她行禮,可若是說不必,又等於承認剛才沒有她的特許這女官就開口乃是逾越。本來她只是藉機刁難一下綺年罷了,誰想得到這賤丫頭竟然真敢跟她較起真來。
“本是你失禮在先,她雖有不妥,也是為了禮不可廢。”
綺年也沒打算深究,不過是不想繼續站在這裡受大長公主的氣罷了,聞言笑了笑:“是。”
大長公主氣勢已弱,原先想說的話到了嘴邊也不願說了,最終只是冷冷說了一聲起轎,便率先進了玉華門。旁邊伺候的宮女生怕兩位貴人鬧起來殃及她們這些池魚,這時候鬆了口氣,連忙上前來請綺年上轎。綺年笑問道:“大長公主也來替小皇孫洗三麼?”好像太子的頭一個兒子出世她都沒來過。
“大長公主久病,怕給皇孫過了病氣,是不去的。”宮女隨口答道,“是鄭貴妃前些日子派人往公主府送了一枝老山參,公主用後頗有起色,今日是入宮來見鄭貴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