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主持有見識,才更清楚的認識到,嶽鼎的修為在天人境以上,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大能。
即便基礎修行法門普及化的現在,對普通人來說,天人修士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其難度不亞於讀書人考上進士。
沒有詢問緣由,也沒有問對方出身哪座寺廟,在感受嶽鼎體內渾厚的佛元后,主持立即答應下來,終究只是剃個度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若是惹得這位強者不高興,一掌滅掉了普救寺,那可真是無妄之災。
主持問道:“本寺剃度有沙彌戒、比丘戒、具足戒、菩薩戒,不知檀越要選哪一戒?”
嶽鼎哪管這些:“事急從權,怎麼快怎麼來,各種儀式能省則省。”
主持是個在紅塵中打滾的人兒,自然不會堅持死規矩,當即請戒律僧拿了剃刀出來,就要為嶽鼎剃度。
“誰敢剃度!”
一聲嬌喝遠遠傳來,而且用上了獅子吼的法門,頓時震得寺內眾僧雙耳發鳴,腦袋犯暈。
嶽鼎聽到聲音,臉色一變,連忙用手往腦袋上一旋,所有的頭髮都掉落下來。
人隨聲至,來者卻是嶽鼎的徒弟夢芸。
“阿彌陀佛,徒兒你來晚了,為師已經遁入空門,法號戒色,從此斬斷七情六慾,願與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嶽鼎隨手披上袈裟,手持一串佛珠,收斂起平時的豪俠之氣,乍一看,當真是一位得道高僧,威嚴莊重。
“還是晚了一步麼……”
夢芸看著掉落一地的頭髮,滿臉的沮喪,那表情就像是自己剃度了一樣。
可下一刻她眼珠子一轉,便轉悲為喜,笑道:“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出家了,還可以再還俗嘛。”
嶽鼎正色道:“剃度乃是莊嚴之事,想還俗便還俗,你把佛門戒律當成什麼了?”
夢芸道:“師傅你不是說,清規戒律如同穿腸酒肉,吃進嘴,品過味,就可以拉出去了,一直堆在肚子裡只會燻壞身體。”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這是為師未出家時的無心之言,希望佛祖不要怪罪。”嶽鼎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嚴守清規戒律的老僧。
夢芸捋起袖口,氣勢洶洶道:“佛祖敢怪罪,就直接揍他丫的。”
“不可對佛祖無禮!”嶽鼎訓斥了一句,又勸道,“徒兒啊,須知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有些事情強求不得,一心執念反入魔道,做人切忌太貪,所謂身臨絕頂,進則懸崖萬仞,退則地迥天高,大成若缺,此之謂也。”
夢芸道:“師傅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的路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如來佛祖搶了你的臺詞,將來有一天定要殺上靈山,打碎他滿嘴老牙。”
普救寺眾僧聽得這等不敬之言,嚇得滿臉蒼白,忙念釋迦尊者法號,求得寬恕。
嶽鼎無言以對,他擅長的是當頭棒喝,而不是跟人辯論,前者要講道理,自己得身正影直,後者則是無理也要爭得三分勝,他的徒弟伶牙俐齒,如何辯得過。
窘迫之時,嶽鼎突然面露驚喜之色,看著夢芸背後道:“九律師伯,你可終於來了!”
九律乃是禪渡宗戒律堂的主持,執掌刑罰之事,禪渡宗弟子沒一個不怕他。
夢芸下意識的轉頭,結果半個人影都沒見著,頓時醒悟。
“糟糕,上當了!”
她回過頭來,果然不見了嶽鼎的身影。
她本來不是那麼容易被欺騙的人,只是沒想過自家師傅這般豪氣沖天的人,居然也會用這等沒有技術含量的騙人伎倆,一時不察。
“哼,既已明瞭自己的心意,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追到你。”
說完便追了出去,留下一群稀裡糊塗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