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寧語氣堅決,再無迴旋之地:“對不起,我去意已決,從此江湖不見。”
方明真伸手探向韓寧,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萬物俱寂,再是刺耳的鬧鈴聲。
她睜開眼,發現窗外陽光正好。
原來只是一個夢。
她突然想到多年前她因為夏禮山的一句話大病一場,病中她不停地做噩夢,夢到整個世界都嘲笑她自作多情。那時的她發誓,再也不會讓自己在情感世界裡這麼卑微。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動過心,一心投入所謂的事業中。
當童星的時候,爸媽並不支援。她便一個人坐公交車去片場,在拍戲片刻趕作業溫習功課。因為爸媽說過如果考不上重點初中,便再不會讓她拍戲。
她演丫鬟的時候,臺詞背得滾瓜爛熟。每天跑三個片場,場記皆贊她敬業,只有導演頻頻搖頭:“童星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後來她轉行做經紀人,手底下沒有聽話的藝人,只好從做影帝鄭澤宇助理開始。她每天一醒來就是默記鄭澤宇一天的時間表,從沒出過一絲紕漏。鄭澤宇讓她五點叫他起床,她絕對會四點起床梳洗完畢,準時五點叫鄭澤宇起床,並且隨時待命。鄭澤宇亦是贊她敬業,在高層那邊說幾句好話,她才得以帶藝人。
她待自己的藝人永遠赤誠,出了事攔在前面,有了成績為他們邀功。所謂真心換真心,夏禮山從來說她傻,可是日子久了她的藝人都服她。
她走的每一步都帶著血淚,從來沒有一絲僥倖。她經歷了那樣多的挫敗,她以為終於會看到了光明,可如今卻是大廈將傾。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輸在哪裡。她那樣傾盡心血,為何高層要將韓寧奪走?為何韓寧在偷偷尋退路?
想著想著韓寧的電話來了,她深吸一口氣,帶著笑容努力輕鬆地說:“出院了嗎?”
“出院了,我請了一天假。我們好好談談好嗎?”韓寧聲音懇切。
“好。我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我們不能再讓記者拍到了。”
方明真掛了電話便託夏禮山幫忙訂了他投資一家高階會所的餐房。她早早地便去了,等著韓寧。
韓寧到了後,兩人都定定站著,一時間竟然都無話。彼此間那一尺的距離,竟然再是難以跨越。
高高的水晶吊燈的光芒折射在韓寧的眼睛裡,星河璀璨。
還是方明真打破沉默,笑眯眯地開著不好笑的玩笑:“傷口還疼不疼?可不能傷著腦袋開工,智商都流出來了。”
韓寧溫和地說:“早就沒事了,是醫生太謹慎。”
話畢服務員進來上菜,方明真早就安排好了菜式,免了這點菜的功夫。
菜式精緻,兩人都吃的很少,都那麼地小心翼翼。
方明真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想找我談什麼?”
韓寧思索半刻,利落地說了出來:“我打算跳槽。”
“去哪裡?”
“林培亮所在的公司,我們在電影首映禮見過他的。不知道你對他有沒有印象。”
當她聽到韓寧說出來時,一顆糾結的心反倒落了下來。原來最折磨的人的,只是真相未明的時候。
她淺笑:“恭喜你。他是金牌經紀人。”
韓寧以為方明真會動怒,可她卻是如此平靜地說出了恭喜,語氣甚至還有些甜美。他準備了無數的話想要告訴她,可卻被一句恭喜給悉數堵了回去。
他只剩一句:“你不要怪我。”
方明真說:“我不怪你。”
這是他能走的最好一步棋,方明真努力說服自己不怪他。
韓寧望著她,她這段時間又變瘦了。臉越發得尖,一雙杏眼顯得越發得大,卻有些黯然無神。
他記得初次見面時,她神采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