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讓她等他,就這樣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冬夜的寒意,只在瞬間便爬上了後背,林鸞織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紅線,右手中指因太過用力,劃了道口子,慢慢沁出血來。
她渾然未覺,狠狠咬住牙,暗想,若有一日也能成為貴妃,定要叫鍾芮曦,生不如死。
只是她沒發現,右手中指的血跡,沾在小木牌的字元上,竟隱隱透出詭異的紅光。
而夜色昏沉,彷彿無邊無際、深不可測的黑洞,吞噬著世間的千姿百態。
鍾芮曦慵懶地伸手揉揉太陽穴,只覺得雙手格外的疼痛,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胸悶難受,便猛咳了幾聲。
就聽到有宮女進來,輕聲道:“林選侍,奴婢伺候你洗漱。”
鍾芮曦睡意未醒,也沒細聽,手一伸,浸入面盆中,刺痛的感覺使她“呀”地出聲,忙抽出手來,人也醒了大半。
低頭細瞧,只見雙手紅腫,右手中指上還有一道口子,熱水觸碰傷口,難免引起痛感。
鍾芮曦正納悶,自己的手一向纖細如玉,不過是落水,何時就成了這副模樣?
邊上的宮女見狀,又開口說道:“林選侍,還是奴婢來吧。”
鍾芮曦聞言一怔,抬頭望去,眼前的宮女並不是自己長禧宮的,不由冷哼了一聲:“你叫本宮什麼?打哪兒來的?”
宮女的臉上便有些慌亂:“林選侍,奴婢是聞喜,你怎麼會不認識呢?是不是沒睡醒,還是夢魘了?”
鍾芮曦被她說得一愣一愣,低頭間無意中瞥見面盆裡自己的倒影,先是一呆,然後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彷彿見鬼般的模樣。
下一刻,面盆被打翻,水濺了滿地,剩下聞喜目瞪口呆,不知何事。
鍾芮曦跌跌撞撞奔向梳妝檯,望向銅鏡裡的自己。
這是一張明豔俏麗的嬌臉,星眼微瞋,柳眉重暈,如春花吐蕊,傲立枝頭。
這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昨天還敢和她頂撞來著。
這是一張林鸞織的臉,此刻卻顯得格外的陌生。
鍾芮曦看著銅鏡裡的人,慢慢抬起右手,狠狠地捏住右邊臉頰,然後毫不留情地摑了一巴掌。
林鸞織的臉便現出了五個手指印,而她也感覺到了火辣辣地痛。
終於“啊”地一聲鬼叫響徹雲霄。
彷彿來自阿鼻地獄的恐慌和驚懼,在這一刻,旗幟鮮明。
鍾芮曦的靈魂住進了林鸞織的身體裡。
那麼,真正的林鸞織呢?
長禧宮。
鍾貴妃躺在床上,望著頭頂上雨過天青色帳帷一動也不動。
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整整三個時辰,誰也不敢前來打擾。
直到一聲“皇上駕到”,打破了平靜。
鍾貴妃一向沉靜的臉上慌亂遍佈,欲起未起,明顯不知所措,終是在聽到腳步聲後,將被子矇住了臉。
顧杞城一下朝便聽到小宣子回稟,鍾貴妃落水後已經醒過來了,忙火急火燎趕過來,誰知迎接他的居然是矇頭蒙臉冷門羹。虧他昨晚丟下林鸞織,守了她一夜,原來的擔憂和掛念一下便去了大半。
鍾貴妃躲在被子裡大氣也不敢出,只聽見顧杞城冷冷的聲音:“貴妃既然睡著,你們小心侍候。小宣子,去看林選侍。”
一句“林選侍”,讓鍾貴妃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渾身忍不住戰慄。
只有在黑暗中,她的眼淚才敢肆無忌憚地坦露恐懼與無助。
她是林鸞織,不過是一個晚上的時間,為什麼醒來之後她會住進了鍾芮曦的身體裡,成為本朝顯赫的鐘貴妃。
誰來告訴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要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