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鍾母身邊的嬤嬤便被帶了過來,一套刑法上去,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姜姨娘那些帶血衣衫被褥全都被燒了,藥渣也混著廚房裡的灶灰埋到園子裡。
既然姜姨娘是血崩而亡,那前頭大夫的證詞就有問題,又是一番的敲打,那大夫年齡不輕,平日也多有養生,也不過是多撐了一會兒。
他倒是想就這麼昏迷過去,可大理寺有的是法子讓人清醒著受罪,大刑伺候下去,也熬不過,就這麼說了。
姜姨娘腹中孩兒確實是在國孝期有的。
鍾父手一緊,圓潤的桌角硬生生給他抓出幾條劃痕出來。
事情也算得上水落石出。
鍾父是官員,龐籍並不能直接定罪,便將人拿了,直接與證據一起呈到趙禎面前。
趙禎氣急之下便要重罪重罰,倒是龐籍給勸住了:「雖則鍾大人犯了律法,到底應當按照《宋刑統》定罪。」
趙禎倒也聽得進去,先是將鍾父罷官免職,隨後一應事情便交由龐籍。
鍾父被直接下到大理寺獄,任何人等不得探視。
之所以並未定罪,因著還有徐達志一案未明。
鍾父一事傳到府裡,鍾母當即暈倒在地,鍾秀芝一邊讓人去找大夫,又吩咐婢女將鍾母扶到床上,只鍾母身邊的嬤嬤被帶走了好幾個,伺候的人險些不足。
鍾老夫人倒還沉得住氣,一邊讓人將鍾老大人喚了回來,一邊往宮裡遞牌子,還與濟陽王府和幾位長公主那裡送了門狀。
鍾老大人進門時整張臉都是黑的:「這養出個什麼東西?國孝在身就敢胡作非為,若是有能耐掩藏了下去也就罷了,現下是弄得人盡皆知,看他要如何收場!」
鍾老夫人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不留情面地罵自己,往日倆人雖有爭執,倒也算得上相敬如賓,後院裡那些姨娘她如何處置他向來都是不管的,就這麼一句話,讓鍾老夫人原本抱有僥倖的心裡便落了下去。
鍾父是她嫡親長子,她也由此在鍾府站穩腳跟,因此從小對他是百般呵護,鍾父也懂事聽話,未曾讓她太過操心,孰料這一操心,便是如此這般的大事。
她緩了一下情緒,輕聲道:「此事可還有轉圜的餘地?我倒是覺得,這事或許是有旁人陷害的,你也不想想,大房二孃的事情不也是存著疑?」
「誰拿這種事情陷害他?若他在那時能好生在自個床上待著,難不成那肚子裡的孩子還能自己跑進那姨娘肚子裡去?!不爭氣的東西,現下人還全須全尾的活著我就應該燒香拜佛了!」
姜姨娘足不出戶,又有什麼人能在鍾父內院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讓她懷孕?
鍾老夫人也無奈,正在長籲短嘆之時,鍾秀芝又咋咋呼呼跑了進來:「祖母,我聽說父親出事了……」
「沒大沒小的,你的教養呢?!」
鍾老夫人本就在氣頭上,見鍾秀芝這般不懂事,不由得罵了她一句。
鍾秀芝眼裡蓄滿了淚,就是不敢掉下來,只委屈道:「方才我正在母親院子裡,聽說父親被人下了獄,這好端端的,怎麼回事?那地方我聽人提起都覺得害怕,父親又怎麼能呆在裡面?」
見鍾老夫人並不開口,便想鍾老大人求助:「祖父,你是朝廷大員,你將父親帶回來?」
鍾老夫人一拍桌子:「回你院子裡待著去,在這種時候,你別再惹出什麼麻煩來!」
鍾秀芝咬咬唇:「可是母親已經暈倒了,方才見了大夫,說是氣急攻心……」
「那你不回去服侍你母親,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鍾老夫人原還覺著鍾秀芝嬌憨可人,就算因著徐達志一事心有不滿,到底也沒有太過責罰,只沒想到如今重要時刻,居然如此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