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易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肩膀上的重擔,池家的嫡長孫,背負著父母的期望。
沒有人與她親近,包括父母,從睜眼開始就是念不完的書,做不完的課業。六藝五德四修……
直到胞妹的出生,她偷偷的去看她,那麼小小的一個,眼睛緊閉著躺在包被裡,醜醜的,皺皺的。也不知是餓了還是聽到有人來了,吧唧了兩下嘴巴睜開眼,對著池映易無邪的笑著,啊啊的吭嘰了兩聲。
外間的乳孃聽到了聲音,幾步走進來抱著輕聲地哄,躲在角落裡的池映易滿眼的羨慕,她雖然也有乳孃,可從來不與她親近。
慢慢的,小姑娘長大了,與她也越來越親密了,常常是她在書房做好課業,開啟門,就能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或坐或立。
可是不論她如何的努力,永遠也得不到父親母親的一個微笑,一句鼓勵。
直到十二歲的某一天,早起的池映易發現身下的床單上有斑斑點點的血跡,完全不懂是什麼原因的她被嚇傻了。外間的丫鬟打了水給她洗漱,一進門卻被血色驚著了,忙跑出去,一迭聲的叫了乳孃,
等池映易清醒過來時,發現面前是除了早晚請安,再也見不著面的母親,面色難看,雙眼狠戾地看著她。
饒是池映易再少年老成,也不免被嚇了一瞬。池母也不與她說話,只讓旁邊的丫鬟把藥給她,讓她喝下去。
入鼻是難掩的苦臭,池映易抗拒的皺了眉,在母親陰鷙的目光下一口吞了下去。
晚間,那丫鬟與乳母就因為天黑看不見路,跌入池塘,溺斃了。
池映易近乎麻木地聽著下人匯報,末了澀然開口,讓她們好生安葬了。
也不知池母是從哪裡得來的秘方,池映易每月都要喝幾碗藥。
也是這一年,池映易以池家嫡長孫的身份進入了商場。
第一次見到那種場合,哪怕她談吐不俗,進退有禮。回府後,池父上下打量了一番,挑剔道:「還是有些弱了。」
每個月的血跡越來越少,可是卻越來越痛了,直到在床上翻滾哀嚎,把池芷蕾引了過來。
看著床上面目全非的池映易,池芷蕾嚇得大哭,直抱著她喊大哥。
晚上,池母用繩子將池映易捆了,池映易不敢置信,掙扎著強問:「為什麼?」
池母冷眼道:「怪只怪你是個女兒身,若是真正的池家嫡長孫,怕不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生了你,我日日擔心,怕你被拆穿,這些都是你帶給我的!」
池映易喃喃細語:「這也不是我的錯……」
池母俯視她笑著道:「你也不要想著逃脫,若你不承受這些,那你猜猜,下一個……會是誰呢?」
這是池映易第一次見到母親的微笑,卻讓她遍體生寒。
池母走之前,親自將手絹塞進池映易的嘴裡,池映易也不反抗,像個木偶一樣任她操控。
一十三歲,池映易在江寧官場已是有了些名聲,這一年,她認識了譚靜雅和胡不歸。
那天她與幾個剛束髮的紈絝一同去遊玩,那幾人說著說著就說往下三路去了,於是便去了ji館,認識了還是清倌兒的譚靜雅。
譚靜雅原本是官家娘子,因著家裡出事,被發賣了,她談吐不俗,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老鴇想著奇貨可居,留了初夜賣個高價,對她倒也不錯。
幾個紈絝打趣著池映易是個初哥,便把譚靜雅推了給她,沒成想倆人竟很談得來,結束後都有些意猶未盡。
池映易心裡難得的暢快,回去的時候路過一家包子鋪,池芷蕾最喜歡那家的饅頭,便下了馬想買了回去哄小姑娘,剛付了錢,轉頭便看見一個髒兮兮,衣著破爛的小男孩,眼冒綠光的盯著她手上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