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斷了數顆小樹。那蟒落地後,整個腦袋已是血糊糊一片,如漆的身子也已赤血斑斕。那蟒落地好久,也不見它攻來,只見它搖晃了腦子,似在倒氣。好一陣功夫,那蟒才回過氣來,拿那僅剩的一顆眼珠子直直地盯著老刀把子。似乎,這山林之王也懼了這勢如天神般的老刀把子。”
“當時,老刀把子身上那件薄薄的麻衣,早已被墳起的肌肉掙爛,上半身就這麼赤裸著,滿身的腱子肉通紅一片,似乎稍動幾下,便要滴出血來。老刀把子見那蟒還敢看自己,大步迎著蟒眼,便朝前走去。那蟒見老刀把子又朝自己攻來。這從不退怯的山神竟退縮了。老刀把子進一步,那蟒就退一步,就這麼著,一個進。一個退。那蟒竟被老刀把子生生逼退了數十米。忽而,那蟒仰天長吟一聲,掉轉頭顱,飛也似地逃回灌木叢去。”
“當時,我幾乎是看傻了。這一人一蟒。驚天大戰,竟是老大把子如天神下凡,硬生生逼退了這百年奇蛇。這,這還是人麼?我看得痴痴呆呆。不僅忘了開槍,甚至忘了去檢視麻三爺和王三炮的傷情。還是老刀把子一聲招呼,我才回過神來。”
“我和老刀把子奔到麻三爺和王三炮的跟前,細一檢視。險些掉下淚來。麻三爺被那蟒抽塌了半邊肩膀,當時已面色蒼白,氣若游絲。王三炮被扯斷了膀子,血流不止,早疼得昏了過去。我趕緊去踩了些止血草藥,搗碎了給王三炮和麻三爺敷上。”
“就這麼著,我和老刀把子一人扛著一個,給抗回了靠山屯。當天夜裡,麻三爺年時已高,傷重無救,就這麼去了。王三炮雖然救了過來,缺了條膀子,又虧了氣血,隔年就病死了。最慘的是老刀把子,那日他和那蟒大戰後,我只當他毫髮未傷。哪知道當天夜裡,麻三爺去了,他也未能到場。我去他家一看,但見白天還血氣充盈的猛漢,到了夜裡,已臉色慘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了。我趕緊找來村裡的老藥子給他看病,剛一檢查,老刀把子竟是氣血崩了。從此以後,莫說使力,就是想站起來,恐怕也是不能。我這才知道,老刀把子和那蟒一場大戰,竟然生生地耗去了半條命。”
“六零年,大饑荒來襲,老刀把子一代豪雄,動彈不得身子,為給家裡省糧食,竟砸碎了藥碗,割腕自盡了。唉,老刀把子啊老刀把子,生在亂世,未嘗不是西楚霸王一般的蓋世英雄,奈何生不逢時,竟死在床榻。要說這靠山屯二十年來,未遭那蟒的禍害,咱們都得謝老刀把子啊。那一戰,若不是老刀把子讓那蟒喪膽,這靠山屯決計存不到今天。”
鄧四爺幼時,跟著洪廟村的一位前清秀才讀過幾年私塾,一番故事下來雖無文采可言,卻也是娓娓道來,聽得眾人宛若親見,入戲甚深。這一個故事說了有小半個鐘頭,竟沒人再出言打斷。
故事講完,鄧四爺住了嘴,可滿場依舊毫無聲息。薛向等人無不沉浸在那場驚天的人蟒大戰中,無不為老一輩炮手的風範所傾倒,無不對老刀把子那絕世豪雄的沖天氣魄所震撼。眾人竟是沉迷其間,久久不能自拔。
好一會兒功夫,竟是彭春最先回過神來,“瘋老…鄧四爺,既然你們知道這金牛山中並無鬼魅,只不過是條怪蟒,就是它再厲害,能抵得過縣上武裝部的槍炮麼?怎麼不報給老隊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五九年開始,三年間,屯子裡餓死了多少人啊。要是你們報上去了,縣裡派下人來,將那蟒除去,這滿山的果子、牲口能救多少人啊?”
彭春言出驚人,眾人齊齊回過味兒來,是啊,彭春說得未嘗不是正理啊,這蟒蛇縱有山神的兇名,又豈能敵得過人民專政的鐵拳。
鄧四爺聞言,立時抽抽噎噎了起來,眼見就要同說故事前那般,再來一陣哭嚎,李擁軍把話頭接了過去:“老彭,你忘了我們當天從山裡撤出來,縣裡就在屯子裡定了調子,說是工傷。你讓鄧四爺他們再去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