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憑本事爭取來的機會也要剝奪？還有，憑什麼不接受王阿姨？膽小了？怕人說閒話？有辱你將軍的威嚴？影響你未來的仕途？你還是那個敢作敢當，頂天立地的於克功嗎？”

於繼成一時還搞不明白大公無私和極度自私是什麼關係，反正他覺得父親的某些做法並不陽光。冷峻的背後是冷酷，大公無私的背後隱藏著極端自私。冷酷到可以拋棄愛情，自私到可以捨棄兒子。

於繼成對著照片發洩了一番心中的憤怒，極力壓制著另一個憤怒。高遠和盧海濤他們的冒犯頂撞只是憤怒的導火索，引燃的卻是在他心裡埋藏多年的“烈性炸藥”。幾年前由於連隊、團隊幹部的阻撓，直接導致他未能加入到特種大隊的行列，沒能參加那次我軍大獲全勝的國際偵察兵比武。本連被挑走那七個人，有兩個最終參賽，回來就被破格提升，現在都當上副營職軍官好幾年了。即使那五個被淘汰的原六連戰士也都有較好的歸宿，三個直接提幹，現在都是副連，餘下兩個保送軍校，如今也是“一槓三”的正連。而自己還是個“一槓一”的“小排叉子”。最可氣的還不是職務上的落後，而是軍人榮譽的損失，這個才最重要。父親的決策是關鍵性的，是他那隻給自己傳遞過英雄主義情結的大手輕輕一揮，兒子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機會就被無情地壓制了。

不愛說話不等於沒有話說，於繼成憋了一肚子話要跟父親坦誠相見，刺刀見紅。他的怨恨似乎很有道理，被特種大隊挑中是一個巨大的機會，沒有去成則是一種宿命，一個將軍兒子的宿命。失去機會可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差點得到機會。一步慢，步步慢，結果人家都扛上“二槓一花”了，自己只是“一槓一”，為了在戰士面前不丟面子，才自己給自己封了個“一槓二”戴上，弄得像做賊似的，官也當不安穩。

2

“水，水，有水嗎？”

“沒有水，只有酒，剩下的都是血！”

馬千里只穿著襯褲披著大衣亂喊著跑進了榮譽室，伸手接過於繼成遞過來的礦泉水瓶。

“繼成，你喝酒了？哪兒來的酒？”

“高遠床下翻出來的。”

“血？誰出血了？”

於繼成不出聲，抬頭凝望著榮譽室牆壁，好像血是從那兒流出來的。

馬千里知道這屋裡除了酒和血，還有一種軍人極其忌諱的液體，於繼成那冷峻的臉上竟然毫無掩飾，流滿了淚水。

“繼成，咱們喝兩盅？”

“老馬，咱們發發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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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清醒

1

“跟我發牢騷有什麼用？”馬千里用嘴努了努牆上威風凜凜的於克功。

“跟我喝酒能喝出樂趣？”於繼成晃了晃裝著二鍋頭的礦泉水瓶。

“得了，跟你喝，只能越喝越壓抑。”

“你可是一個發牢騷最合適的物件。”

於繼成不僅僅是在發牢騷，他把內心深處最不願意示人的那部分，要痛痛快快敞開了亮給他的老排長馬千里。

“算了，我還是忍受一下吧，今天就跟你喝，你呢，可以發牢騷，但不是在這裡，咱們換個地方。”

於繼成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密了，809團範圍內知道於繼成父子秘密的只有馬千里一個人，而馬千里是全團出了名的“白話蛋”，嘴比大車店還敞亮，沒把門的。不得不佩服馬千里在這件事上痛苦的努力，幾乎是自虐般地守口如瓶。還得佩服他的獨特手段，恐怕在809團，唯一能讓曲高和寡孤獨寂寞的於繼成交心的人，就是嘴一向沒把門的馬千里。馬千里什麼都敢說，唯有這件事嘴封得實在緊。

“得承認人性的弱點，每個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著私心，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