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這起子小事做不得主?”擺擺手不大耐煩,陰沉沉嗓音帶出一點情緒外洩,“自己去賬房,罰半個月月銀……”
馬屁拍到馬腿上,猴子一樣精怪了數十年的老滑頭也有失手的一天。
可誰還沒有個彎彎繞繞的心思,那邊馮管事沒了臉,竟還受得住,笑模樣半點沒落,“殿下說的是,”逆來順受比之宮裡那些老太監還要老道好些,真叫人歎服,“該罰該罰……”說一千道一萬,全都是對自己個兒的貶低。
臨光一個局外人,對這主僕實在是提不大起來精神,管它罰半月還是一月,便是一年辛辛苦苦俸銀都叫罰了,她也是個高高掛起的態度。可奈何有旁觀的瞧她不大舒坦,要把她也拖下水,嘩啦啦真是好一片亂。
只聽那陰沉沉的聲音就響在耳邊,“這就是司禮監來的?瞧著是個有官職的……”竟不知是何時到的她身邊,走路沒聲音,像只鬼。
臨光雖訝,可她面不改色,低眉順目就答,“回殿下,奴婢姜臨光,見過殿下。”為人奴婢,稱一聲奴又算什麼,她看得開,倒是不大介懷。
宮裡頭的規矩好,教得人目不斜視,尤其眼前這是主子祖宗,金貴得要當神佛供起來。
可這神佛生得是一張常人面孔,底下心腸怎樣誰又知曉,臨光沒敢抬眼看,只聽著這聲音就覺得是個不大好相與的,她頓了一頓,半晌沒聽見前頭有人說話,只好斟酌著又道,“殿下……”
久久,久到風聲要從耳邊過,撩起來她額前一縷碎髮,遮住了眼,這時突地聽見有人說話,“殿下……”
可惜不是主子祖宗,是個越位而出的韓功予。
這人愛當好人,原本正站在一邊瞧好戲,站姿也不大端正,可誰知眼風掃見堂內情形,一時吊兒郎當全都不見,正色就道,“殿下莫不是想事入了神,又在想怎麼為難人?”
悶著頭顯見是不大專心的遠王叫這話驚得回神,偏過頭去瞧他,“誰說我在想著為難人?”
可沒想到韓功予是個沒臉沒皮的,插科打諢的功夫用到極致,“這堂內沒旁人,只我一個敢這樣說。”
得,大道理全都叫他說完,真是會雞蛋裡挑骨頭,專門撿著旁人話裡的錯漏說,一丁點也沒主子臣子的覺悟,也不知為何這人能臉皮這般厚,沒邊沒界。
臨光聽著這兩人說話,自然要想到這一層,可想來想去也沒個結果,腦內一鬆正要將這事揭過去,猛然卻聽見那邊韓功予又道,“殿下不是說要領我去瞧十美圖?還在這乾耗著不成?”
“……行行行,別來煩我!”他臉一板,連帶著聲音也低沉下來,想必是面沉如水,陰得如同潑墨。
臨光側著身,聽見眼前人走上兩步,可沒等到她真的松下氣來,反是又聽見一句,“自此真是勞煩女官了……”沒說完,叫人拽了走。
留下廳內三人呆的呆傻的傻,還有一個打圓場,怪愛說主子閒話,“我家殿下素來如此,同底下人沒什麼規矩,更何況同這韓大人又是沾親帶故,常往府裡來的,二位勿見怪……”
一顆心猛地活泛起來,臨光後知後覺想起,眼前這遠王文東渡,同韓功予不是表兄弟又是什麼。
她將一雙眉擰得死緊,覺得事情真是愈發亂起來。
☆、魏侯嬌女
晚間四名美人入府,臨光自然沒眼緣瞧見,她一整日都不大得勁,連遠王府裡事情都不願意摻和,索性掖著手瞧底下一群子人忙忙碌碌。
西邊的亭子少了兩塊踏腳的階磚,找人修補修補填上;東邊的果子樹早不知曉枯了幾多年歲,架了梯子來該砍的砍該折的折,礙事。不過這些瑣事是央告不到臨光眼前的,她不過是走個過場,實則要問她來這遠王府裡做什麼,她自己都不知曉。
幸在白榭雖不大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