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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依我看,梁員外早已胸有成竹,不是簡單角色。”

紫秋茹眉宇輕顰。“生米已煮成熟飯,他又能如何?”

世事難料,衛紫衣無法置評。

一夜再無言語,各自安歇。

第二天吃過早飯,衛紫衣帶寶寶去給邱老舍醫病。他也沒什麼大病,只是流言難聽,都說他家女兒恬不知恥,烏鴉也痴想做鳳凰,可憐的二少爺被她毀了前程,唉,總之家境比人窮,變成苦主也沒理;再則也是思念女兒成疾。

邱老舍見著一個知意人,猛然拉住衛紫衣的手不放,涕淚縱橫:“我家鳳女,平日在家侍奉我十分周到,那時也不覺她特別好,等她這一走,只剩那不肖子和我大眼瞪小眼,才知女兒是寶,兒子是草。”

“真是老傅悔!”邱成貴從視窗經過,聽得大不是滋味,揚聲道:“守住家聲的兒子,您當作是草,敗壞門風、遺羞祖先的不孝女倒是寶了。就有您這不通氣的老子,才養得出不知廉恥的女兒,真是停晦氣數!”

“你……你不準糟蹋自己妹子!”

“是她糟蹋了我,害我如今走出去都沒臉抬頭…”

“你閉嘴!”邱老舍氣得發抖,不住咳嗽。

“您那知寒著熱的孝順女兒現在不曉得多麼風流快活,還會想到顧念老子嗎?”邱成貴平日常教妹子壓在上頭,今日方得揚眉吐氣。

“不肖子!不肖子!”

衛紫衣看不過去,橫了邱成貴一眼,斥道:“你走開些吧!”

他銳眼如鷹,邱成貫不敢再罵,畏畏縮編的走了。

邱老舍止不住流淚:“養子不肖不如無啊!我的好女兒,你怎麼還不回來?爹絕不相信你會誘拐男人私奔,一定是二少爺誘拐你…你怎不早跟爹講?鳳女啊——”

“老丈,你節哀吧!他們沒有謀生之能,總是要回來的。”

“你哪裡知道世態炎涼,昨日把你當近鄰親友,今日當你是腳下汙泥,‘人情翻覆似波瀾’,人心的善變我這幾日是嘗得夠了。”邱老舍收了淚,一肚子的委屈傾瀉而出。“我要她回來,又怕她回來,人情冷暖,早已今非昔比。”

衛紫衣只能安慰他:“老丈既說得出‘人情翻覆似波瀾’的大道理,怎麼反倒悟不通‘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孝順你的,當是前世欠你;不孝順你的,當是你前世欠他你何必想不開,逆境既來把它當作被蓋,反正兒孫自己有兒孫福,等你老人家綠盡席散,到時,各人需受各人的苦,各人自享各人的福。”

“是啊!”邱老舍點點頭,微帶感慨地說:“我一生不曾做過有虧良心的事,又有一子一女,雖然稱不上享富貴,卻也衣食豐足,算是有福的了。還上一兩椿逆心事,也算公平,否則對那些捱過餓、受過凍的人,老天爺也交代不過去。”

寶寶嗤的一笑。“老丈能這麼想,你這病便好了大半。”

留下一張藥單,吩咐老媽子抓藥來煎,又約好傍晚再來探望,兩人迴轉梁家。

村裡的人瞧見他們都只是遠遠的看著,好像他們是從天外飛來的怪物,可褻玩名大孩子見他們要走進梁府,終於忍不住高聲笑道:

“你們說奇怪不奇怪?他們住梁老爺的,吃梁老爺的,卻又從那騷娘們家裡走出來,還幫騷贊他爹看病,他們到底是哪一邊的?他們不知梁、邱兩家已經誓不兩立了嗎?”惹得其他孩童嘻嘻哈哈,幫腔幫勢。

寶寶作勢要轉身,衛紫衣伸臂攬住他肩膀,強自勸慰:“不必與他們一般見識。”對村童的嘲弄全不加理會。

“真氣人,怎麼個個都是勢利眼?只知踩低邱鳳女,不敢對梁家放一個屁。”

“這還不明白嗎?他們許多人是佃戶,要靠梁家穿衣吃飯。千斤的大道理,也比不上肚皮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