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那天沒有把豌豆送過來,顧邵之就不會見到豌豆,也就不會知道當初她是騙他的。
四年前,晚夏為了擺脫這段婚姻,是這麼跟顧邵之談判的:
“我懷孕了,你不同意離婚,我就把孩子打掉,知道顧總你有權有勢,你不發話,應該也沒有醫院敢給我做手術,但除非你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親自在家看著我,否則我總是有機會的,摔一跤就行,很簡單,我下個樓就可以做到。”
那天,兩人在臥室裡僵持了一夜,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從傍晚到清晨。
辦完手續之後,在民政局門口,顧邵之扣住了晚夏的手腕,他眼底還有徹夜未眠的倦色,稜角分明的五官淡漠如常,“去醫院檢查身體。”
晚夏甩開男人的手,輕笑出聲,“顧先生什麼時候這麼好騙了?”
男人眸底的溫度下沉,“什麼意思?”
“你不會是……以為我、真的懷孕了吧?”晚夏無辜的眨了眨眼,是一副驚訝的模樣,“做沒做措施你不知道?我就算是真的懷上了,孩子應該也不是你的。”
那晚他強勢的佔有她過後,她就說過暫時不想要孩子,他也沒有再提要孩子的事。
所以,每一次歡愛,都是做了措施的。
即使顧母時不時念叨,他也都是用‘還年輕’、‘他工作忙’這種藉口應付,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雖然安全套避孕的成功率,並不是百分之百,但意外懷孕的終究也只是少數。
顧邵之漸漸變深的黑眸如同一汪幽深的冰井,最深處是看不見盡頭的暗黑,表層凝滿了冰凌,整個人深沉而桀驁。
薄唇微抿,俊臉繃得極為陰晦,淡漠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女人那張笑著的臉蛋,“為了跟我離婚,騙我?”
短短八個字,他說的極慢,每一個字眼都帶著冷如寒冰的戾氣,慢斯條理的語調充斥著陰森的底蘊。
晚夏絲毫不在意,抬手將長髮攏到一側,輕飄飄的笑,“你騙了我這麼久,我就騙你一次,也不算過分吧。”
最後,晚夏被顧邵之面色沉氳的帶去醫院檢查的時候,結果顯示她確實是沒有懷孕。
他不知道的是,當時那位醫生,是慕瑾桓在安城的朋友。
……
手機的震動聲,將晚夏恍惚的神經從那遙遠的記憶里拉回,是靳司南發來的簡訊:睡了嗎?
晚夏沒有回覆,按了關機鍵。
豌豆被震動聲吵醒了,癟著嘴糯糯的哭,晚夏把她抱在懷裡哄了好一會兒,才又睡著。
晚夏看著小女孩還沾著淚水的眼睛,低聲喃喃的問,“安歌,我是不是應該,早點讓你回家?”
人一旦體會到了牽掛已久的美好,就很難再割捨了。
是因為……貪戀。
————
是陰天,天空灰沉沉的。
像是要下雨,但烏雲聚起後又散開,光線明亮和陰沉交替,讓人琢磨不透。
顧邵之到的很早,沒有敲門進屋,而是在大門外那棵兩人粗的梧桐樹旁等待。
白色的襯衣沒有一絲多餘的褶皺,袖口半挽到手肘,露出精瘦有力的手臂,取代昨晚那股濃烈菸草味道的,是一股乾淨清冽的薄荷氣息。
從頭到腳都是矜貴的精緻和妥帖。
聽到別墅大門開啟的聲音,他抬起頭,那抹倩麗的身影進入視線,黑眸裡開始蓄起柔和的笑意。
傭人拖著兩個粉色卡通的行李箱,裡面裝的都是豌豆的衣服和玩具,那是南灣送豌豆來安城的時候,整理好帶來的。
豌豆公主的起床氣太嚴重,再加上那難以接受的現實,一步都不肯走,是被晚夏抱著出門的。
晚夏走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