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行事衝動,不顧結果,都六十幾歲的人了,睥氣卻壞得像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
律師代表臉色未變,僅示意助手換下一頁投影片。
密密麻麻的文字頓時躍於螢幕,眾人赫然一愣,甚至傳來此起彼落的抽氣聲。
律師公事化地大聲朗誦出遺囑內容,“給我摯愛的所有親人,當你們聆聽此份遺囑時,相信己是在我離開後的第十年,希望當年來參加我喪禮的老傢伙們都還健在……”
幽默的引言讓在場的許多老者低低地發笑,有的則是臉色鐵青,頗不以為然。
“大家都清楚,在前一份遺囑中,原由我掌管的總部,平均讓席凡、洛伊與莎莎同時擁有,股份均分為三,運作的主導權則是交予席凡。不過,現今這份遺囑恐怕要收回我當初的分配方式,首先,我要宣佈,席凡不再是繼承者,而且,我決定收回他的主控權,改由莎莎接任,全權負責……”
“我拒絕!”梅杜莎怒氣騰騰的拍桌,無視於眾老的怒目。
“梅杜莎小姐,遺囑內容還未宣讀完,能否請你待會兒再美言?”律師不滿一再被打斷,沉聲警告道。
梅杜莎不悅地咬唇掩睫,又猛然憶起了什麼,迅速看向對座,發覺席凡克一臉平靜,情緒顯得淡然無波。
他怎麼能夠如此冷靜?他的王位就要被剝奪,一旦權力不再,以往仇視他的那些人,便會伺機而動,屆時,他恐怕連性命都會受到極大的威脅……律師的聲音瞬間成了嗡嗡作響的雜訊,梅杜莎恍惚失神地陷入自我的思緒中,完全忽略了耳邊的任何聲響,直到那關鍵性的最後一句話響起。
“最後,我要對莎莎說,我愛你,但你得把那個真相吐露出來,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也希望你能把我交給你的那樣東西公諸於眾人面前。”
頃刻間,無數雙充滿猜疑的銳利目光全如鋒芒般刺向呆愣的梅杜莎。
“梅杜莎小姐,現在,你可以發言了。”律師的提醒聲傳來。
梅杜莎倏然站起身,臉色更顯蒼白,“我拒絕遺囑上的任何分配,我也不會將什麼真相說出來……”
律師斷然地插嘴,“梅杜莎小姐,容我提醒你一句,遺囑最後附加一條但書,保羅先生說,若是你不照遺囑的吩咐進行,那麼,你的婚姻權將由拍賣會來決定; 因為,一旦你成為繼承人,有資格接收你的繼承權者,將是你的伴侶。”
梅杜莎瞪大了眼,“什麼?!”保羅爸爸是想整死她不成!
“莎莎,現在的情形已經不容許你任性了。”葛洛在一旁柔聲勸道,但聽在她耳裡卻是極端刺耳。
梅杜莎隱忍著怒火,雙掌揪緊裙襬,倔傲地仰首不肯妥協,儘管眾人的目光知針般自四面八方襲擊而來。
她望向席凡,他卻同樣等待她的回答,目光幽暗,摺痕甚深的雙眉洩漏了像是遭人背叛的怒意,鷙悍緊繃的鐵青著臉。
眾人催促的聲浪一陣又一陣掀起,幾乎淹沒她堅韌如鐵的意志。
為什麼?保羅明明跟她說過,這個秘密必須永遠守住,為何他又要透過遺囑逼迫她掀這個底?他究竟在盤算些什麼?
或者,保羅實際上是想公開的,但希望死後十年才公開,所以才如此安排?
紛亂的思緒一時半刻理不清,但就連白痴也能知道,當下這種情況已經是火燒眉睫,她再也沒有逃避躊躇的空間。
霎時,梅杜莎憤懣地抬眸,“好,我說,不過我有優先告知權,這件事第一個有資格知道的人是席凡,而我也只願意告訴他。”
“但遺囑說……”
“去他的遺囑……”
梅杜莎像女魔頭髮飆似的奮力拍桌,只差沒一腳將桌子踹倒,眼中有如燃燒著燦光,那種豁出去什麼都不管的驚人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