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奴發出的讚歎,拉隆笑道:“它大大小小一共有二十一個小湖,像是度母的二十種化身,所以就叫做卓瑪郎措(度母女神)。”
阿奴忽然眼光閃閃,指著湖對岸低聲說道:“快看,那是什麼?”
拉隆比她高很多,阿奴說的含糊,他聽不清,俯身問道:“什麼?”
阿奴指指遠處:“快看,快看。”
拉隆使勁眯著眼睛,什麼也沒有,忽然一個硬物頂住他的腰,阿奴跳開幾步,冷冷說道:“別動,刀有毒。”
拉隆回頭看見是阿寶,他知道那是日日跟著阿奴的矮個子女奴,也見過她殺人的毒刀。只有今天阿寶沒有跟著,所以他才敢上前騙走阿奴。想起草原上那具被深埋的變色的屍體,他毛骨悚然,一動也不敢動。
阿寶刀上的毒用了好幾次,她沒有新的毒補充,也不知道毒性夠不夠。見他老實,阿奴很滿意,這樣少了很多麻煩。
阿寶剛才看見兩人談笑風生,氣氛和諧,摸不準要不要出刀,直到看見阿奴朝她眨眨眼,她才將刀抵住拉隆的腰,只是老這麼著伸著手也很麻煩,不如一刀宰了。
她挑挑眉毛,阿奴搖頭,慢慢說道:“不行,我有話要問,他還有用。”
阿寶在學吐蕃語,所以阿奴儘量挑她學過的句子,然後放慢語速讓她聽明白。哪知道那種慢吞吞冷冰冰的語調聽在拉隆的耳朵裡像是一種緩慢釋放的殺機,那句話反過來就是沒用就可以殺了麼?拉隆大汗。
他是勇士不畏死,可是被毒死這麼恐怖,還要被深埋地底,沒法天葬喂神鷹(禿鷲),就意味著靈魂無法昇天,這對於他們是比失去生命還要嚴重的事(他家鄉的葬俗是天葬)。
阿奴見他一臉惶恐,疑惑羅桑怎麼挑了這麼個膽小鬼。
這樣也好,省得浪費口舌。阿奴直接問:“是誰叫你來的?”
拉隆眼神往旁邊一躲,不看阿奴。
負隅頑抗?阿奴意外,她開始猜:“達娃?”拉隆沒回答。
“白姆?”
拉隆不答,眼神卻像是卓瑪郎措湖水一樣晃了晃。
是白姆,阿奴鬆口氣又意外,不是央金瑪就好,可是拉隆什麼時候跟白姆勾搭上的?
“白姆要你抓我做什麼?”
阿奴篤定的語氣讓拉隆吃驚,他看了看阿奴,仍在遲疑。阿奴不耐煩,恐嚇道:“阿寶,毒死他,把他的血放光,再餵給白姆喝,既然那麼相親相愛,就一起上路吧。”她故意講的很快,阿寶沒有聽懂,拉隆卻聽懂了,嚇得臉色大變,被毒死和放光血,最後都上不了天堂,阿奴的話擊中了他的死穴。
拉隆還在垂死掙扎:“白姆小姐是你的姐姐。”對白姆敬慕的語氣讓阿奴準確地抓住了他的弱點。
阿奴厲聲說:“那又怎樣?她不是到處說我喝人血吃人肉,還要害死自己的母親?這些話傳出去人們信以為真,惹來喇嘛們,只怕我會被塞進牛皮袋子活活悶死,還不如喝毒藥呢。”
拉隆臉有愧色,原來真是他們在造謠,阿奴越說越怒道:“讓她喝你的血,跟你一樣的死法有什麼不好,死後大家都在地獄相會,我也會陪著你們,一路看著你們這一對出賣主子,害死親人的有情人會落到怎樣的下場。”見拉隆一臉驚慌,阿奴忽然變了聲調,緩緩問道:“你知道你們會在地獄的第幾層?”
拉隆搖搖頭。
她語氣緩慢陰森,像是正在鬼上身的巫女:“會在最底下一層,他們會把你們兩個綁在燒紅的銅柱上,腳踩在紅烙鐵上,兩個小鬼會用滾開水燙過的鐵刷子摔你們全身的肉,一遍又一遍,不管你們怎樣的掙扎哀嚎,直到你們剩下一層白骨,白骨裡可以看見鮮紅的心臟在跳,然後用鐵鉤鉤你內臟,先是腸子,然後是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