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黑,你說說,你咋個被搶的?”彝族對於小夥子一律叫阿黑哥,小姑娘一律叫阿詩瑪,法渡多聽幾次也就習慣了。他倆說話的時候木噶嫂子一直怯生生的不敢說話,他家的大狗也一直趴在牆角動都不敢動。
“我自己一個人騎腳踏車旅遊,對,就是帶頭盔那種。我想看看桂林陽朔,就照著地圖騎來了。騎到山上忽然跑出來幾個人,搶了東西還打我一頓。”山裡民風淳樸,阿加木嘎大叔先招待了他才來追問緣由,實在是讓法渡太感動了。
“是嘎,去年村裡來了你說那個車隊,男男女女十幾個,還帶著拍相的,說叫……叫採風!你給是也是採風的?”
法渡拼命點頭。
“小阿黑膽子硬是大,這點是廣西邊邊,過克就是雲南,公路上有土匪搶劫呢。大車司機過都被搶,好呢時候麼搶點貨放你過克,不好呢時候麼還殺人。你一個人晚上敢走公路,沒遭殺你算走運啦。”
法渡繼續拼命點頭。
阿加木嘎大叔喝了一口燜鍋甜米酒:“麼你現在咋個打算?”
法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休息一下就去村口搭車,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會有車停下的。坐車進了縣城我就去公安局報案,看看他們能不能幫我回家。”
“這幾年土匪聰明瞭,先找個人裝搭車,背地再聯絡土匪一起動手。經常路過的大車司機都怕得很,沒人敢停車搭外人。你要找牌照遠的,空車進雲南拉水果的車。車空著,土匪也懶得搶呢。”
法渡再次點頭:“嗯,我記住了。”
“來了就是我家呢客人,吃完中午飯再走嘛。我家窮了沒得哪樣好東西,煮個岜夯雞,喝了米酒,下回再來玩!”
法渡連忙搖頭:“我不能再耽誤了,丟了手機又不記得家裡電話,家裡人再聯絡不上我肯定要著急了。”
阿加木嘎大叔一拍腦門:“是呢,要趕緊回家了。搭上車麼嘴甜點,身上沒得錢不好走路,這點錢麼你帶著。”
法渡看著他手心裡的五塊錢,感動得幾乎就要流淚了。要知道這裡幾乎是半隔絕狀態,大家幾乎都是自給自足,偶爾揹著點菜去賣都得走一整天,賣個十幾塊換了點油鹽回來,也就剩下那麼一點了。五塊錢在外面也就買根雪糕,在這裡卻是一家人手邊全部的吃穿用度。
“不行,我不能要。”法渡還沒說完,就看見木嘎嫂子扯大叔的袖子,還以為是木噶嫂子捨不得。沒想到木噶嫂子轉進廚房,不多時就用一個不太乾淨的塑膠袋包著一袋花花綠綠的飯出來,送到法渡手上。
“給我的?”法渡詫異道,木嘎嫂子點點頭,回了一句彝話,那一笑就露出八顆牙齒。
“我媳婦說這些五花米飯給你帶在路上吃。”阿加木嘎大叔重重的拍著法渡的肩頭,“小阿黑,下次在帶爹媽來玩嘎,帶媳婦也行!”
法渡紅著眼睛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法渡提著一包五花米飯走在田壟上,太陽已經升到了天頂,霧氣全都被驅散,梯田層層疊疊的從山腳下直鋪到眼底,五顏六色的作物就像被填在格子裡的水彩,各自演繹著彼此的色彩,異常壯觀。
阿加木嘎大叔一直把他送到了可以搭車的地方,恰好那裡停著一輛卡車,車兜裡用黑色篷布蓋著的都是傢俱。司機正在正捧著一個大土碗刨飯,順道等著路邊修理店的小夥子加剎車水。
阿加木嘎大叔一眼就認出了司機,熱絡的衝他打招呼:“老常!從門過也不來家玩,看不起我噶!”
“木嘎!”老常一回頭也樂了:“你家燜鍋酒老好喝了,我早就想去了。這段路最近鬧得兇,天黑之前過到盤縣,明天過了富源就安全了。”
看到司機居然認識阿加木嘎,法渡心裡也就有了底。果然,根本用不著他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