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那年,父親為我和雲珏定了親。
父親辭了官,原本等著祖母大人過了正月二十的六十大壽,我們一家人便回揚州老家定居。
京都的上元佳節十分熱鬧,紅的藍的黃的綠的彩燈鋪了十幾裡,情竇初開的年輕男女只有在今日才能光明正大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只是有一個頂大的缺點,實在是太擠了。
去年上元節燈會,我鞋子都被人擠掉了一隻,只能讓雲珏揹回來,我優哉遊哉的在他的背上晃著腿,他怒罵:“李積雪,你是豬嗎?鞋子都穿不住!李積雪,你是豬嗎?吃那麼多養那麼胖!”。
我豈是有熱鬧不湊之人,更何況這是我留在京都最後一個上元節。
今年雲珏說什麼都不肯去,我從早晨就開始開始一遍遍的求他,我找了雙新鞋掛在脖子上,再三向他保證,今年絕對不用他揹著回來。
他不勝其煩,最終還是心軟答應了。
那夜天氣晴朗,月華如水。
縟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
簫鼓喧,人影參差,滿路飄香麝。
我穿插在寶馬香車之間,歡快的像一隻撒歡的兔子,一會蹦到雲珏前面,一會蹦到雲珏後面。
而我身邊這個男子,遠比今夜的月亮更皎潔明亮。
雲珏怕人多走散了,目不斜視,緊盯著我叮囑:“小心前面,小心後面。”
絕色的翩翩公子惹得盛裝打扮的女子頻頻回頭相望。
不一會,雲珏的手裡便塞滿了絹花和香包。
我有些生氣:“別人給你你就要。”
雲珏支支吾吾:“直接仍在地上好像也……不太好。”
我有點後悔讓雲珏陪我來了。
我總不能跟每一個偷看的姑娘說:“他是我的未婚夫,你們可不許看。”
我在面具攤選了一張最醜的青面獠牙的鬼面戴在了雲珏的臉上。
我很滿意:“哈哈,這樣就不用當衛玠了。”
雲珏自然地我的手挎到他胳膊上,笑道:“我可不做衛玠,我要是被人看死了,你不得守寡。”
西域來的戲團,金髮碧眼的美女,露著藕白的胳膊和肚皮跳舞,衣袂翩飛,纏繞著金鈴鐺的腰帶隨著舞蹈一圈圈的旋轉。
十步之遠的地方,是京都最大的典當行出的燈謎攤子,全部猜對的獎品是一本絕版的棋譜。
雲珏躍躍欲試。
我看歌舞看的兩眼放光,捨不得挪步。
我嘴裡啃著剛剛買的烤玉米,含混不清的招呼著雲珏:“你去吧,你去吧,我不會亂跑的。”
金髮美女舞畢下場,又來了一男一女上場,他們穿著怪異的服裝,也不知道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堆什麼,女子便跳進了一個半人高的木箱。
一把劍插入了木箱。
“啊”場下驚呼。
兩把劍插入木箱,我忍不住拉著雲珏的衣服“啊啊”亂叫。
三把劍插入木箱。
木箱的上中下都被插滿了,女子再也沒有地方可躲了,潺潺的血水順著箱底流了出來。
我還沒來得及驚叫,第四把劍霎時間又插了上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便要衝上臺去,把女子救下來,被雲珏一把拉了回來。
燈光打到了箱子上,箱子掀開,剛才那女子笑盈盈的站在大家面前鞠躬,全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所有人都在往臺上扔銀子。
我一邊扯著嗓子叫好,一邊去雲珏腰間摸他的錢袋子。
手腕一吃痛,我竟被人一手提了起來。
“幹嘛!我……”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不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