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的表妹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對聞溪晨道:「表姐找你呢!她有一條手鍊剛才摘下來,不知道放哪兒了,問你知不知道。」
她好奇地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心中暗自奇怪,聞家人怎麼都這樣古怪,不好好在宴會廳裡吃飯,反而跑到黑乎乎的樓梯間來。
聞溪晨深吸一口氣,把心中的震驚錯愕都暫且壓下去:「來了。」
他轉身轉得匆忙,沒有看聞墨禮,大概也是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他。
聞溪晨走後,樓梯間裡安靜了片刻。
「嘖嘖嘖,」方靜秋輕笑起來,「看起來,你這兒子可不大想認你啊。」
聞墨禮沉下臉:「閉嘴。」
方靜秋:「我剛剛可看得清清楚楚,你其實很期待他的反應吧?終於父子相認之後,你這位優秀的兒子會不會恍然大悟,和你抱頭痛哭……」
「可惜了,他看起來,可是對你避之不及呢。」
「他馬上都要去國外長期定居了,這時候要是和你相認,將來平白讓自己多了一個贍養負擔……這樣混亂的家庭和出身,他岳父家裡會怎麼看他呢?」
「你猜,他會認你,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呢?」
「我讓你住嘴!」
聞墨禮道胸膛劇烈起伏,忽然猛地轉身,逼問聞潭:「是你,你記恨我四年前扇你的那一巴掌,所以故意把他帶到這兒來,讓他聽到這些,是不是?!」
樓梯間裡靜了靜。
方靜秋皺起眉頭,對他無能狂怒的遷怒行為露出略微嫌棄的神情。
卻也並沒有幫聞潭說話,而是看向聞潭,似乎也有些懷疑他是蓄意為之。
聞潭抬起眼睛,漠然地看著聞墨禮。
聞墨禮被他眼睛裡的冷漠驚到,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你應該慶幸,我今天是看在聞溪晨的面子上,才沒有把這一巴掌還給你,」聞潭道,「不然,你以為我會好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嗎?」
聞墨禮又驚又怒:「你!」
「我從來沒有從你們身上感受過任何父母的慈愛,曾經我以為那是因為我不夠優秀,比不上小叔叔,後來才明白,那只是因為你們天生不配當父母,」聞潭道,「不過,那些東西,我也再也不需要了。」
聞墨禮陰沉地盯著他。
方靜秋則神情複雜。
聞潭轉過身,沒有再回一次頭。
——
聞潭回到宴會廳的時候,看到聞心悅正在嘰嘰咕咕和新娘說著什麼,笑得滿面春風。
一看他回來了,立馬收起話頭,規規矩矩坐回位置上。
聞潭懶得管她在做什麼。
幾分鐘後,聞墨禮和方靜秋也回來了。
桌上的氣氛異常凝重,每個人都在默默吃菜,卻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任何眼神交流。
氣氛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聞心悅完全狀況外,沒心沒肺地邊吃邊玩手機,看到好笑的短影片,還咯咯地笑起來。
婚禮一結束,聞潭立刻坐火車走了。
這個承載著他無數難堪晦暗回憶的小縣城,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如果不是聞溪晨在這裡舉辦婚禮,他下輩子恐怕也不會再踏足一步。
連夜趕回裕海市,鑽進被窩裡睡了十幾個小時。
醒來的時候,是被聞溪晨的電話吵醒的。
聞溪晨似乎很疲憊,緩慢低沉地告訴他,自己和聞墨禮談過了,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聞墨禮年輕的時候曾經和一個清秀文藝的外地女老師交往,後來女老師未婚先孕,聞墨禮的父親認為女老師不檢點,棒打鴛鴦,強迫聞墨禮娶了方家的小女兒,也就是方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