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深山老林,朝西南岸走去。他們越過一座座崇山峻嶺,一個月來除了毒蛇、蝙蝠充飢外,他們再沒有吃過一口其它食物,被毒蟲咬了,也只能用小便消腫。入睡後,水蛭又爬上眼皮吸血。儘管他們竭盡可能的活下去,但在一個月中,小田切率領的二十五名戰士,就有六個人被雨林奪去了生命。
覓食的念頭死死纏住他們。他們想起一件事情:某個部隊的炊事兵把處決的緬甸人的肉做成湯給士兵們喝。
“一想到吃人肉就噁心,”
小松說道。
“不過,只要你不知道是人肉,味道還是滿不錯的。”
“當一個人真正餓得慌時,”
下等兵酒井在一旁說道。
“他是什麼都吃的。”
“酒井,你吃過人肉嗎?”
“沒有,我沒有吃過。我在北海道的一個火葬場工作過。在那裡工作,很快就會忘掉是在擺弄死人。如果你噁心,你就搞不了火葬這一行。有個老百姓偷偷地跑來找我要燒過的人腦。”“為什麼呢?”
“聽說包治百病。”
這一段對話,使小田切暗吃一驚。他生怕酒井會產生吃掉片山的念頭。片山是個士兵,因為痢疾現在已經經骨瘦如柴,連綁腿都直往下掉。兩天後的一個晚上,小田切聽到酒井在小聲說道。
“反正他快死了,”
一覺醒來,小田切發現酒井和片山兩人的由樹葉鋪成的“床”都空了。小田切在溪邊找到他們。間山洗完澡正在擦著身子,他整個人瘦得象骷髏,酒井則彎腰躲在一塊岩石後面,手裡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象條餓虎盯著食物一樣盯著片山。
“酒井!”
小田切連忙大喊一聲。這一鬧,其他人也聞聲趕來。而這時酒井眼中發射著奇異的光,他把刀一撂,喊道。
“請原諒我,”
小田切狠狠地揍了他一頓,直到自己的手流了血才停下,他沒有想到原本應該親近如兄弟的戰友,現在居然想著吃掉彼此。
隨後他們繼續上路後,酒井還在為他的行為開脫。面對惱怒的小隊長,鼻青臉腫的酒井繼續辯解道,
“隊長閣下,反正片山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了,又不能自殺。我殺了他也不算謀殺,只能幫他死得早一點。”
然後,他又特意補充說。
“讓他的身體白白爛掉太沒有意義了。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用來拯救捱餓的戰友,片山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
他的話,讓小田切整個人的心底泛起一陣陣寒意,在撤出緬甸的路上,他聽說過許多“吃人”的事情,但是他從沒有想到在他的手下,竟然有人把自己的戰友當成了食物,而且如此的……自然。
那天晚上,小田切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參加一個葬禮。那是春天,風和日麗,雲雀在天空飛翔。“你要把他土葬還是火化?”穿著喪服的一個青年人問道。
“要是火化,那就讓我去幹吧,”一個穿工作服的人說——那是酒井。
“如果火葬敵人就會發現我們的,”那人是他們中的另一員,中島。
一個身旁跟著幾位姑娘的中年婦人說:“讓咱們現在做飯去吧。”她們做了一個湯,味道象肉絲醬湯。
“真好喝!”
那婦人說。
“當然好啦,”一個姑娘說,“那是片山的肉嘛。”
“是嗎?是片山的肉嗎?”另一個姑娘問,並快活地笑了起來,“多鮮呀!”
這個夢是那樣快活,那樣自然,以致到了次日早晨小田切還覺得自從撤出緬甸以來從沒有那樣高興過。他不知道為什麼,直到他模糊地想起他做過的這個令人高興的夢,才找到答案。即使他醒悟到自己曾夢見過吃片山,他還覺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