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田也覺得銀子有點兒多,原本不想吭聲,就讓自己老媳婦鬧,興許能鬧便宜點兒呢。可是王榮華和王金柱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鬧。
王金柱哈哈笑道:「不得了,我三嬸兒耳朵真尖啊,隔著這麼大老遠都能聽見咱們說什麼話。以後咱們爺們兒們說話可得躲著三嬸兒,躲遠點兒。」
王榮華也道:「老哥哥,難不成你還真打算白吃白住?這,這說出去不好聽啊。」
陸大田臉上發燒,連忙道:「哪能白吃白住呢,就是……就是太貴了些吧?」
陸千山甩著帳本子笑道:「真不貴呢,三爺爺每天二兩酒,每十天三爺爺三奶奶都要吃肉,每季還要添衣服,不但三爺爺三奶奶要新衣服,就連小姑姑四叔五叔四嬸五嬸,還有四嬸家的千多和花兒,五嬸家的大妞兒都要添新衣服。對了,我五叔的筆墨紙硯都是從公中出的,這筆錢……難不成也要我家掏?我娘說了,三爺爺三奶奶吃喝花費新衣服什麼的就算我家拿錢了,這是孝順,可是其他人……」
王榮華冷笑道:「是啊,其他人算什麼呢?不光其他人,憑什麼老哥哥老姐姐自己有兒有女,卻要別人孝順了?」
「黑了心肝了啊!我每天伺候你們吃喝,我還成了錯了我!!老天怎麼不把那些黑心肝的劈死啊,沒法活了啊!!」陸張氏見這帳越算越多,又打不到陸千山,乾脆躺地上開始撒潑了。
陸千山裝看不見,他又翻了翻帳本子,哎喲一聲道:「我三奶奶這是犯病了吧?嫂子,你知道三奶奶平日裡吃的那個人參養榮丸放哪裡了嗎?趕緊給三奶奶吃。說起來三奶奶吃的這養榮丸還是我娘當了自己的簪子鐲子給買的呢。」
陸大田的手直哆嗦,著急的喝道:「還不趕緊起來,你在這裡撒什麼潑?給我滾回西屋!!」
王金柱看熱鬧不嫌事大,道:「別走啊,三嬸兒這身子確實不咋地,怎麼能讓人家廣明家的當首飾給買養榮丸了呢?那玩意兒可不便宜啊。三叔,這個錢你可不能讓人家廣明家的掏了。」
陸大田的臉跟泡了黃連似的苦出汁子來了,他連忙道:「怎麼會呢,不會,這個錢我們自己掏……」
「是她樂意給我買的,不是我願意買的!」陸張氏連忙跳起來大聲道:「她樂意給我掏錢!」
「人家怎麼就樂意給你掏錢了?人家孩子都沒四季衣服穿,就樂意當首飾給你買養榮丸吃?老妹妹,這事兒你可得拎清楚啊,說出去別人可不認這個理兒。」王榮華沉了臉,「不知道的還以為秀才公家不樂意養你們老兩口,讓你們老兩口去別人家蹭養榮丸吃呢。」
第7章
家裡正在讀書的童生和秀才公是老兩口的心尖子,如今被拎出來做一個不孝又一個不管,若是傳出去簡直就沒法兒活了。
陸張氏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憤怒的瞪著陸千山,眼裡恨不得噴出火來。
她十五歲嫁到陸家,十六歲生了大兒子之後,就哄著騙著讓陸家老兩口把管家權利交了出來,死死攥在手裡。從那之後她就是村西陸家的管事媳婦兒,最後就連老兩口都不得不哄著她,好在她手底下討生活。那老兩口在陸張氏三十歲的時候前後腳走了,這一走,陸大田的兩個兄弟就鬧著要分家。陸張氏仗著自己大兒子剛考中童生,死活攥著大頭銀子,就給那倆兄弟一家五畝地打發了,最後氣的那倆兄弟一個拉家帶口遠走他鄉,一個在村子裡種地,不過再也不搭理陸大田這一家,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陸張氏手裡攥著銀子,還生了五個兒子三個閨女,家裡還有三十畝地,日子過得極為寬心。所以今年都五十五歲了,頭髮愣是沒有幾根白的,臉上也沒有什麼皺紋,比別人家五十五歲的老太太看上去要年輕個十多歲。
可是今天,她受了大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