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川所
三天過去了,既沒被鬼子提審,也不見有人來作保。
孟松胤開始有點沉不住氣:難道,自己被遺忘了,還是齊教授家發生了重大變故?
第五天一大早,仍然是亂糟糟的出恭時間,一夜沒睡安穩的孟松胤再次靠近老魯,臉上的表情明顯已經驚慌失措。
“老魯,你說我這是怎麼回事?”孟松胤臉色蒼白、眼圈發黑,臉龐已經明顯瘦削。“會不會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老魯答道,“叛徒實在太可惡了,破壞力也非常大。”
“那為什麼日本人也不再提審我呢?”孟松胤說出了最大的疑惑。
“有幾個可能,第一,他們真認為你只是一名普通的愛國青年,所以並不重視,”老魯慢慢分析道,“第二,可能是十八羅漢早已脫險離開蘇州,當然,也不能排除已經落入敵手的可能性……”
“該死的叛徒!”孟松胤狠狠地罵道,馬上想到齊依萱會不會受到牽連。
“這麼多天沒有人來保你出去,這樣看來,海棠組被徹底破壞的可能性也非常大。”老魯眉頭緊皺。“還有一個可能,是日本人自己的問題,可能他們最近遇到了什麼事,你看這一陣提審也越來越少,似乎有點忙不過來的意思。”
“那我怎麼辦呢?”孟松胤慌張起來。
“你又沒什麼事,還是有希望出去的,”老魯神色突然凝重起來,“我就不同了,包括這裡的同志,十有八九會被送進野川所去。”
聽到“野川所”這三個字,孟松胤一下子話都說不出來了。如果說,所謂的“九死一生”還不足以說明其險惡的程度,那麼淪入魔窟的唯一結局,便是踏上了一條真正的不歸路!
接下來的日子,依然日復一日,大致算來,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孟松胤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被徹底遺忘了。更奇怪的是提審確實越來越少,似乎真的如老魯所猜測的那樣,日本人忙不過來了。
終於,一個雨天的清晨,禮堂外傳來一陣卡車的引擎聲,隨即闖進來許多如狼似虎計程車兵,除了重傷人員之外,三分之二的人被先後押了出去。
很不幸,老魯也在其中。
走出大門的時候,老魯回頭看了孟松胤一眼,略微點一點頭,似是告別,又似是勉勵,但目光中不無悲涼之意。孟松胤心臟亂跳,手腳冰冷,難道,老魯和這些難友這就被送往野川所去了?!
監室內一下子空了許多,但不到十分鐘,門外突然又押來了幾十個人,看樣子,大部分都是讀書識字的年輕人。孟松胤仔細一看,其中有好些熟面孔,都是原先關在隔壁的難友,但更多的則是陌生面孔,監室內一下子便人滿為患。
再挨個細看,竟發現劉子春也在其中。
劉子春也發現了孟松胤,連忙暗暗擠過來,在孟松胤的身邊若無其事地坐下。
“松胤兄,你已經瘦得不成樣了。”劉子春盯著孟松胤刀削般的雙頰說道。
“是啊,我自己也知道,晚上睡覺的時候摸摸肋骨,都跟搓衣板差不多了。”孟松胤苦笑道。“你也差不多,臉上全是骨頭了,出去了得好好補補。”
“出去?”劉子春的語氣有點不大對頭。“你以為我們還能出去?”
“怎麼了?”孟松胤預感到一絲不妙。“你聽說什麼訊息了?”
“沒見你們這裡的人都送走了?都送野川所去啦!照這個樣子,可能最後也會輪到我們。”劉子春叫道。“日本人最近正在緊鑼密鼓做準備,清鄉快要開始啦。我們那邊能看新蘇報,每天能聽兩個鐘頭廣播,還能看一些狗屁傳單,所以知道點局勢。”
“什麼叫清鄉?”孟松胤根本摸不著頭腦。
“蘇南地區武裝勢力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