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京城是陷在慌亂中的,耳旁除了滾滾車轆聲,還有間歇的馬蹄作響。秦思說不清此時的心情是怎樣的,期許,憂傷還是其他。
心裡好似走近了一道無底的衚衕,她既想馬上便看到終點,又希望這一條路永遠到不了盡頭。
直到看見憔悴破碎的將軍府大門,秦思才明白,那一道矛盾的情緒是恐懼。
燙金大字斜斜垮垮地歪在樑上,門上的扣環纏繞滿了灰塵,紅漆木門掉了色,顯出一份蒼老來。
“吱啦”一聲,那許久不曾有人推開的門,沉重嘶啞地叫喚著。
月光下的青石地面,好似有些洗刷不掉的血跡斑駁。所有的花草都被砍斷,摔成了塵埃。破損的瓷器稜角畢露,閃現出冰冷的光。
“我回來晚了……”秦思輕聲低喃著,哀傷落了一地。
齊仲天有些不忍之色,可想著葉筠一,眼中又透出一份絕然。只有讓秦思滿心懷著恨,她才不會再想著護衛太子的葉筠一。
“你去了齊州以後,太子便向秦家下手。秦將軍不在,我只能將秦家的勢力掌控在自己手裡。秦將軍在邊關獲罪,將軍府也就被抄家了。所有的僕役被解散。最初,還有些念著舊情的不肯走,後來有人傳言,說他們想聚眾鬧事,是造反。這般,他們才散了。”
秦思眼中酸澀出淚來,林伯……
“阿離,不管你是為了誰,這個仇都一定得報。”
“三皇子莫不是想說,我秦家所遭受的與你沒有半分干係?”秦思只想冷笑,她若還是從前的秦思,自然是會信他的。
齊仲天神色中帶著真假難辨的傷痛:“我知你不信我,可秦將軍流放一事,與你的貼身侍婢被殺都不是我做的。”
良久,秦思沒有回話,她細碎的眸光仔細地拂過將軍府的每一寸土地。那悲傷散發出來,是沉入骨髓的痛。
“三皇子,可否讓我一個人呆一會?”秦思唇邊帶著瑟瑟的味道,讓齊仲天說不出拒絕的話,他凝神看著秦思的背影漸漸往將軍府深處遊離去。
秦思伸手,隔著莫名的空氣撫摸著將軍府每一分的雕欄,心頭勃發出的痛楚讓秦思喉頭哽咽:“爹爹……”
這一聲低喃隨著夜風被吹散,盪漾到了身後的一片花叢裡。那花叢早就野草遍佈,細密的草葉在風中簌簌作響。
一聲輕微的低喚在秦思耳旁落下,像是回應又像是試探。秦思腳下一滯,手指不禁顫抖起來,全身的經脈都暢快起開,那個聲音……
秦思滿面驚喜,她急急轉身,撥開那深深雜草往裡走去。每往前邁上一步,那個聲音便越來越清晰,秦思心頭的期許也一分分擴大開來。
在綠色蔥蔥中,一道深色的輪廓縮做一團,秦思氤氳著水汽停住了腳步。
“小姐……”
這一聲小姐刺破了秦思所有的停頓,她淚如雨下,撲身抱住那個瘦弱的身影。
“天官?天官,是你嗎,天官。”秦思的聲音已經分辨不清,只有天官那兩個字在唇邊不斷重複著。
那個身影蜷縮成了一團,頭顱死死低著不敢抬起來,感到秦思身上的溫度,她才敢顫抖著將滿腔的恐懼和痛苦嗚咽成聲。
“小姐……小姐……”
天官口中的叫喚一聲聲大了起來,每一個字都化作利刃在剜著秦思的心。她抱著天官的頭,撥開她臉上胡亂耷拉著的髮絲,那張異常憔悴的臉讓秦思心疼不已。
“好天官,沒事了,啊……沒事了……”
天官在秦思懷裡胡亂點頭,像個孩子一樣大聲哭了出來。
哭聲在深夜裡顯得格外的淒涼,齊仲天聽見哭聲,匆匆趕到後院來,卻正看見秦思懷裡抱著一個人。
齊仲天心下一亂,將軍府已經被抄過好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