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僅僅是一個眼神,便讓人覺得酥到了骨子裡。
她微微頷首,說:“那麼,就開始吧。”
話音剛落,林錫便點點頭,轉身向舞臺正中央的方桌走去。他一彎身,拿起了放置在桌子中間的洛水長劍。指節分明的手握在劍鞘的上端,正巧抵在了冰冷的劍鏜上。林錫低首望著那劍柄上掛著的透色寶玉,清冷的眸子微眯。下一刻,他手指用力,只聽“錚——”的一聲,淺灰刻銀的劍鞘便已褪去,被輕輕地擱置在桌子上。
右手握著光滑的劍柄,從掌心傳過來金屬獨有的冰冷溫度。那熟悉的觸感讓林錫不由心頭一軟,手指在他人不可看見的地方輕輕地摩挲了兩下那長長的劍柄。
很久不見了,老朋友。
在心中暗道一句後,林錫便移了視線不再看劍。他抬了首,正好看見葉伊伊拿著一根慄紅色的長鞭向自己走來,右手握著緊實漂亮的鞭柄,將長鞭折了幾道握在掌心。那深沉的慄紅與她身上鮮豔的血紅融匯在一起,如同傷口一般深褐。
“直接開始吧。”吳震收拾了臉上玩笑的神情,正色以待。他後仰著靠在木製椅背上,臉頰上橫亙了幾道深深的皺紋,顯得格外嚴肅穆靜。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林錫輕輕閉上眸子,不過半晌便倏地睜開!再無剛才的如風淡泊,在明亮刺目的照明燈下,那雙狹長的鳳眸猶如深淵一般幽黑,眸色凌厲,神情冷冽。
寬約三寸的粗腰帶繫緊了那精瘦有力的腰身,幹練的白色勁裝使人動作順暢不受阻擋。林錫邁了步子上前,右手手腕輕巧地一轉,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劍花。鋒利而泛著寒光的劍刃在空氣中滾動。下一秒,在所有人還未預料到的時候,冰冷的劍尖忽然指向了一道鮮紅的身影。
那劍尖擦著空氣而過,由於動作迅速而發出一道微小的破空聲。
流暢漂亮的動作掌握精簡到每一個細節處,尖銳的劍尖離對方的胸口只有不足五厘米的距離!再稍稍上前一寸,就有劃破衣衫的風險。
葉伊伊也倏地一愣,她睜大了妖媚的桃花眼,低首看向了正指著自己左胸心口的劍刃。尖刃在強烈的照明燈下泛著森冷的寒光,長劍平穩地半舉在空中,沒有一絲顫抖。
望著這熟悉的一幕,葉伊伊心中陡然一怔——
居然連手握劍柄旋轉劍刃的角度,都與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步初初。”一道低沉的男聲忽然響起,葉伊伊情不自禁地抬首向對方看去。那語氣中帶著一絲悲痛不捨,又參雜了複雜的憤怒恨意。
當視線交匯上的那一刻,葉伊伊便進了戲中。她抬起右手用蜷縮在掌心的殷紅長鞭指向對方,柔媚的面龐上全無表情,只有心死到絕望的無畏。
“楚歌,你不相信我。”是肯定句。帶著斬釘截鐵的口吻,葉伊伊的唇角劃開一個嘲諷的弧度,冷笑道:“這五年來,我與你朝夕共處,從未踏入你連城教半步,又有何可能殺那老頭?”
聞言,林錫清朗秀挺的眉峰倏地舒緩開,他忽然低笑一聲,道:“你每月十五出谷,是為何?”面上雖帶上了笑意,但是那眼底卻是化解不開的深黑。
葉伊伊纖眉一蹙,咬牙思索了半晌,終是說道:“相信我,楚歌。”
“哈哈哈哈。”長長的洛水寶劍忽然從空中劃落,林錫無力地垂著右臂,任鋒利的劍尖在地面滑行發出難聽的聲響。這難聽的金屬劃地聲,遠遠不及他喉嚨間的笑聲刺耳。稍顯瘋癲的笑聲響徹整個房間,卻在瞬間戛然而止。
林錫神色淡靜地望著葉伊伊,清俊的面容上只有死一般的沉寂:“他是生我養我的人,沒有他,便沒有我楚歌。”林錫的話停頓了半晌,似乎是在給對方最後一個解釋的機會。過了片刻,只見葉伊伊依舊面色沉重,低了頭不願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