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證,要暫住證,我都拿不出來。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是報社的,知道了我是報社的,會惹來更多的麻煩。而且,暗訪也無法再進一步進行。
我相信,只要我一口咬定沒有偷東西,他們就無可奈何。
但是,我錯估了他們的殘暴,他們將我當成了沙袋,在我的身上肆意擊打,我被他們打得頭暈目眩。我問:“你們憑什麼打人?”
他們說:“我們從來不打好人,我們只打壞人。”
我說:“憑什麼說我偷東西?”
他們說:“有人證,人證都看到了。”
我說:“就算我偷了東西,也輪不上你們處理。我要去派出所。”
他們說:“這裡就是派出所,進了派出所你還敢嘴硬。”
他們嘴巴上回答著我的問題,而手腳卻一刻沒有停止。我當時真想和他們拼個魚死網破。可是,這是在村委會,這是他們的地盤,我是無法和他們抗衡的,我只能忍耐,我只能忍受。
後來,他們打累了,就坐在椅子上吸菸。再後來,他們出去了,將我鎖在了治安室裡。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們上班的時候,聯防隊長過來了,這是一個裸露肚皮的胖子,讓他來演土匪都不用化妝。他又重複了一遍昨晚的問話,然後要求繳納1000元的治安處罰,才能放我走。我沒有錢,苦苦哀求,他最後終於將標準降到了100元。
沒有辦法,我只好讓他們跟著我,來到了我租住的出租屋,取出了100元交給了他們。他們凶神惡煞地對我說:“以後夜晚再不準出來,老老實實在房子裡睡覺。”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在這個城中村裡,聯防隊員和假煙販子沆瀣一氣,假煙販子每月定時給聯防隊員繳納保護費,聯防隊員就會“保護”這些坑人的假煙販子。而所謂的聯防隊員,其實都是村子裡的地痞流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在這個城中村裡,貓鼠一窩。
其實,就在那個時侯,城中村裡還有一些人,也在暗暗地調查假煙窩點;還有菸草稽查,也身著便衣,打入了城中村。但是,偌大的城中村裡,到底有多少假煙,有多少假煙販子,有多少假煙窩點,恐怕沒有人能夠說清楚。但這絕對是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龐大數字。
有一天晚上十點左右,我和畫家走在巷道里,突然看到幾名女子驚慌地從身後跑過去,邊跑邊喊著我們聽不懂的閩南話。巷子兩邊的店鋪,一齊拉下了卷閘門,鐵皮與鐵皮撞擊的聲音經久不息,異常刺耳。卷閘門匆匆上鎖後,店主就像被燒著了尾巴一樣,倉皇逃向小巷深處。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回頭一看,原來村口來了很多身著制服的人,從制服的不同顏色判斷,今晚應屬於不同部門聯合執法。
執法人員來到了一家店鋪門前,停住了,這家店鋪卷閘門上鎖,店主逃之夭夭。後來我聽說,每次執法人員搜查的時候,都有線人提前舉報。他們接到線索後,就會出動。
店主不在,怎麼辦?撬鎖,執法人員們相信,裡面有假煙,因為這是線人舉報的一個點。門鎖撬開,裡面卻沒有搜出假煙。店外是一群圍觀的人,其中就有很多閩南人。氣氛一下子陷入尷尬。
突然,那個嘴角有著一顆黑痣的女人走出來了,她像瘋子一樣,披頭散髮,衝進了店鋪,看著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地面,她大聲哭叫:“不得了了,不讓人活了。老天爺啊,我不活了。”
黑痣女人衝向一個胖胖的模樣像當官的男子,哭喊道:“我遭了什麼孽啊,你們這樣對我?”她伸出長長指甲的手指,要抓向當官男子的臉。幾個工作人員上去,攔住了她,她順勢倒在地上,滾了兩滾:“啊呀呀,警察抄了我的家,還打人了。”她把穿制服的人都當成警察。
門口又衝進了一名